白绍仪有些迷茫的看这舅妈“舅妈说的是谁?我怎么都忘记了?”金太太叹口气,眼光看向很远的地方:“你哪儿时候还小呢,我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在上海,鹤荪刚出生没多久,你还要奶娘跟着整天和凤举满院子的闹。一转眼多少年了,我都把她给忘记了。谁知她还是出现了。算了我今天把事情经过给你说了,燕西闯祸的事情你听说了?那个被打被打伤的人你知道是谁?”
“这件事啊,舅妈别担心了。我听着凤举说已经没事了。医院的大夫悄悄的给凤举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叫病人出院。他悄悄地问了舅父,可惜舅父说要好好地治疗没说什么时候出院。其实燕西打伤的人我知道的,当初在我任教的学校还是个风云人物。只可惜没毕业就辍学了,在一家中学做先生。燕西不也是在那个学校做教师么?燕西大概是真的没注意,他是男生力气大,那个学校是女子中学,女孩子舅妈知道都没力气。或者是欧阳于坚没注意到,还按着往常的路线行走没注意。不管怎么说,都是燕西吧人家打伤了,或者是舅父过意不去。”白绍仪大概知道点关于舅舅和什么表妹的事情,只是时过境迁,他身为晚辈不愿意搀和进去上一辈子的事情,能推脱的也就推脱了。
“哎,说来话长。都是你舅父年轻时候的风流债。”金太太说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欧阳于坚的母亲是金家的远房亲戚,从小没了父母,被金家的老太太收养在身边,一直住在老家的大宅子里面。老太太上了年纪,身边只剩下了兰表妹每天做伴,她闲着无事就教给她读书认字,教养的兰姑娘比起来一般富贵人家的姑娘还要好,不仅知书识礼还出落得安静娴淑。当时在老家不少人家都上门提亲,奈何老太太舍不得说:“姑娘还小呢,嫁出去不放心等几年再说。”大家看出来老太太不想吧把姑娘嫁出去落得自己一个人,因此慢慢的说亲的人少了。兰姑娘陪着老太太几年,两个人在深宅大院里面相依为命,过的还算平静。
只是后来金铨带着家眷从广东到了上海,想着上海和家乡的风光气候差不多,特别把老太太接过来养这。一家人欢聚一堂,兰姑娘也跟着老太太来上海了,金太太是儿媳妇,每天不仅要忙着人情来往,刚在上海安家,更有无数的琐事要打点妥帖,加上刚生了第三个儿子,更是j□j乏术。她肯定不能按着老规矩每天给婆婆请安问好,因此上老太太对着媳妇有点不满意。金家老太太是一辈子按着规矩过日子的,她才不管什么皇帝什么民国,一切都要按着祖辈的方式。这个媳妇不给她每天请安,还经常出去见人说话吃饭打牌。老太太已经是嘀嘀咕咕了,要不是看在生了三个孙子的份上她真的要对着金太太掉脸子了。
老太太对着认儿子抱怨几句媳妇,谁知金铨却处处帮着金太太解释,上海和乡下不一样,他在官场上办事,自然要很多的人情走动,金铨想母亲刚来花花世界,不习惯的悄悄对着母亲身边的兰表妹拜托叫她帮着周旋说和。老太太见儿子不帮着自己,心里已经是喝了一壶醋了,不过看着金铨和她身边的兰姑娘还能说得上话。她想着自己的儿子帮着媳妇肯是枕边风的缘故,不如把兰姑娘给金铨做小。既能分宠,给金太太点厉害看看,也能无形中加重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分量。
于是老太太对着兰姑娘透露出来写把她给金铨做小的意思,有事没事的就找机会把两个人往一块捏合。可怜的金太太忙着养孩子,照顾家里,根本没想到当成妹妹看的兰妹妹会在背后抢走她的丈夫,直到一天金太太无意之间发现了丈夫和兰表妹的小秘密,她才是如梦初醒,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面。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兰表妹的感情日渐浓厚,老太太对着兰表妹赞不绝口,一个劲的夸奖她,什么长得标致,性格好,本分老实。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被的人抢走,婆婆存心看她的笑话。金太太感觉自己的日子没了未来。金铨是个很孝顺的人,又和兰表妹正在如胶似漆的时候,金太太孤立无援,眼睁睁的看着丈夫离她越来越远,整个家里的人都夸奖兰姑娘宽厚温和。
正在金太太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白绍仪的母亲也和丈夫来上海了,姑奶奶和金太太姑嫂感情一向好,见着小姑子来了,金太太忍不住和小姑子倒倒苦水。姑奶奶听得火冒三丈,她立刻要去找金铨和老太太算账:“婶子太糊涂了,如今也不是以前了,谁能整天围着婆婆转的。她当初在京城做太太的时候,也不是一样的进宫给太后皇上请安,去应酬人情来往,怎么到了你身上就成了不守妇道了。那个兰姑娘年纪也大了,好好地姑娘给人家做小叫人笑话。养亲戚家的孤女,养育成人教导了规矩还识文断字的找个好人家热热闹闹的嫁出去就好了。给自己的儿子做小,叫人笑话。”姑奶奶对着金太太保证,这件事包在她身上,她去和婶娘说。
金家老太太也不能不给家里唯一姑奶奶的面子,她也把心里话说出来,其实老太太不是嫌弃金太太,实在是她一个人在老家,自己辛苦拉扯成人的儿子带着媳妇天南地北风光,她心里生气罢了。从安静闭塞的乡下来了光怪陆离的上海,老太太没了以前被人捧着的风光,成了乡下人,她生气害怕,担心自己被儿子和媳妇看不上。因此才闹出来这一场“凤举的娘也是个不错的,我当初进金家做了孙媳妇起,什么时候像她那样舒服过,什么世面都见了,跟着丈夫天下几个省份都逛遍了。我当初做媳妇是这个样子么?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给婆婆请安,在老太太跟前站这腿都肿了。她哪里受过?整天耷拉着脸子,不知道还以为我如何虐待她了。既然她做了初一,我就成全她,做个恶婆婆。”姑奶奶听着的老太太的话就明白了,跟着婶娘说:“婶子别生气了,舌头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其实嫂子不错了,她这些年跟着大哥在外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吃了多少的苦头,在广东的时候遇见了兵变,她拼命把凤举藏起来,预备着万一大哥出事了,她也不活了。还有接你来上海,也是嫂子的主意,你住的屋子里面那个不是嫂子花费心血布置好的。婶子生气了拿着她撒性子,若是害的夫妻失和,大哥的前途要紧啊!”
老太太听着姑奶奶的话,叹息一声:“算了,她可怪可怜的。只是你大哥整天忙着外面的事情,家里多个人帮着也好,兰儿陪着我这些年,跟着你大哥也不错。她嫂子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容不下个妹子么?”其实老太太不想兰姑娘出嫁,她需要个排遣晚年寂寞的人。
姑奶奶吧消息传来,金太太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只是唉声叹气,老太太看的简单,她想要兰姑娘陪着身边解闷说话,可是金铨已经对着兰表妹动心了,喜新厌旧人之常情,自己拖着三个孩子怎么能和解语花一般的表妹别苗头呢?兰姑娘有老太太撑腰,家里的人已经有人说她好了,若是放任兰姑娘进门,要不来几年,自己和孩子还不是一无所有?想到伤心处,金太太眼泪下来了:“我自然是能容人的,可是你看眼前的情势,日后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么?”
姑奶奶也不知是八字不合还是前世冤孽,横竖看着的兰表妹不顺眼:“嫂子放心,我早就看出来了那个丫头不安分。一双桃花眼装的沉默寡言,仿佛谁都欺负她,装可怜给谁看呢。她就是个狐媚子,哄着婶娘也罢了,还想鸠占鹊巢,我们不能任由着她兴风作浪。你等着我想个万全的法子把她画皮给揭下来。”
金太太和白绍仪的母亲虽然是姑嫂,可是她们都是正房太太,对着想要搀和进别人婚姻的女人有着天生的厌恶,两个女人立刻结成同盟,一起对付兰表妹了。至于两个人如何计较的,那就是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白绍仪看舅妈一言带过,也就没追问下去,他压根没想道自己的舅舅竟然也有这样一面,现在舅舅家除了正室,还有二姨太和三姨太。在他舅妈宽容的表象下,却还有心机深沉的一面。现在的二姨娘当初是买进来的丫头,全是靠着大太太一力提拔才有今天的地位。至于三姨太,长相美则美矣,可惜出身太差,年轻漂亮又如何,没有生孩子整天跟着就要钱攒私房钱罢了。舅妈现在担心的是舅舅把兰表妹和欧阳于坚找回家,依舅舅一定会心存愧疚,对着兰表妹母子更加照顾。舅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败将咸鱼翻身。
“舅妈先别着急,我是晚辈,长辈的事情不敢随便插嘴。不过舅妈放新,欧阳于坚是个很有志气的青年,他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身世,其实舅舅把他认回来也没什么。你还是他的大妈。舅妈先别担心,舅舅多心疼他,也是心里愧疚的缘故。我妈妈就要回来了,现在舅妈的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凭着他们闹,还能翻出天去。”白绍仪给舅妈大派定心丸,反正金铨顾全面子,他总也不能把兰表妹扶正,况且欧阳于坚是个不合群的人,他定然不会跟着金铨伸手要东西,更不会挤掉了凤举他们几个前程。
“我也想到了,算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想着去看看表妹,凤举他们还不知道,舅妈想麻烦你一趟,你能跟着舅妈去一趟么?”金太太生了六个孩子,谁知道了要紧的事情,孩子们竟然没一个能用得上的。凤举是老大可是整天都不见人,鹤荪和鹏振也是整天找不着人,燕西更别说了,剩下的女孩子们也不能喝她们说。因此金太太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不中用的多。白绍仪没想到欧阳于坚竟然是舅舅的孩子,这个欧阳于坚对着清秋的心思全摆在脸上,可惜自己也不能莽撞冒失,别和燕西似得,先给自己找个骄横的帽子扣上了。
“谈什么麻烦啊,我没想到欧阳竟然有有这个身世,他的母亲能把他养大成人,肯定死吃了不少的苦头。没准她还生气呢,其实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还耿耿于怀做什么,舅妈预备着什么时候去?我陪着舅妈一起去看看——表姨妈和弟弟。”白绍仪满口应承下来,自己的父母也要回来了,他有点担心兰表妹还在记恨舅妈和自己的母亲,先探探口风,也省的母亲回来不知道深浅吃了人家的暗亏。
金太太点点头无奈的叹口气:“叫你看笑话了,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你舅舅当年若是肯听我的话也没今天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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