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些什么,用刑让他画押就可以了。
念及此,左监首度意识到自己越权了一般转向廷尉,道:“廷尉大人,您看怎么样,迄今为止皆是这宫人的片面之词,若是不加些调查,恐怕难以结案。”
廷尉半眯的眼眸倏然睁开,犀利的眼神在媚笑着的左监脸上打量了一番,又转至战战兢兢的鸣儿身上,而后总结般收了回来,语调讥讽地说道:“难以结案啊,我还以为左监大人你已经完全知晓犯人及其作案过程了呢。”
左监干笑了几声,低了腔调说道:“廷尉大人抬举了,这犯人么,下官已经大概地猜到了,只是证据不足难以服众啊,大理寺的原则是要让作奸犯科之人心服口服,所以——”
“此案暂且搁置,我向皇上请命再次彻查后宫,到时候再行开审。”廷尉至此终于不耐烦般扔下了官腔官调,而后对着逝水说道:“有劳殿下了,请。”
逝水颔首,而后安然起身从站着的鸣儿身侧缓缓走过,随着当先带路的狱卒目不斜视地走向暧昧不清的过道中,浅色衣袂随着不紧不慢的步速翻飞如轻盈高贵的凤蝶。
——就如凤蝶,就算已经知晓了花花世界中属于自己的只是转瞬即逝的短暂寿命,就算了然了风云骤变的环境随时都能覆灭自己脆弱的身体,仍然可以从容优雅地飞旋出亘古流传的舞步,不拖沓,不错步,连呼吸都如此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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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暗色合拢,无星无月的日子里,天空是澄澈无边的寂寥颜色。
逝水斜倚在木床上,曲起左膝将手轻轻搭在上面,发髻仍然严谨地束着,浅色的锦袍上却已经沾染上了囚室的味道。修长的指尖滑过下唇,逝水嘴角突然泛起一丝笑意:
不知前路如何啊……
这样不知前路,亦无从挣扎的处境,时隔多年,终于又浮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了。
虽然已经假作了一个小木人,镌上自己的生辰放在穗实宫的后苑中了,且廷尉亲自带人搜查,也一定会依着原先发现木人的地方重重巡视一番,所以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不知,这样做能否起点作用。至多说明常妃亦对自己下了巫蛊之术,自己有可能不是和她一路上的人,但是根本无法圆了缘由——自己不过一介失宠皇子,对常妃完全没有威胁,亦无须动用如此不见光的手段暗害自己。
若是随当初所想,做上三个木人,分明地镌上那个人,二弟天钺,和自己的生辰,那么连同原先发现的木人一起,便可以作为常氏一族欲要叛乱,扫清空氏统治的罪证了。
——奈何,自己终归放弃了更好的一条路。
逝水低垂下眼帘,将视线从幽暗的过道中移开,几乎同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一抹鲜红色的影子,仿若墨池中盛开的血色莲花一般妖娆,视若无人。
只那翩跹的衣袂转瞬即逝,迅捷地让人疑惑它是否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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