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佼笃定,能与他并肩同行的余生,定是一路壮丽而缱绻的似锦繁花。
她心中那个怪脸小人儿哭丧着脸对她说——
承认吧,你分明希望那条路上,站在他身旁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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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佼将那枚佩玉紧紧握在掌心,又将双臂环上他的颈间,小脑袋绵绵密密贴在他颈侧,活像个怕被人夺走口粮的小可怜。
见她重又乖乖窝回自己怀中,严怀朗才在她耳畔娓娓道,“与罗家的那桩旧事,全是我父亲当时脑子一热,也没思量周全就当众说出口了。”
无论罗家还是严家,既同意让自家孩子选择入了行伍,自是想过战场的险恶,那时罗霁马革裹尸,严怀光重伤不治,两家皆是各有各的悲痛,却并无呼天抢地的场面。
毕竟,这样的结局,午夜梦回时,不知在两家为人父母脑中出现过多少次。
世人只见世家勋贵朱门绣户,代代高官厚禄、华服香车,却时常忽略,但凡一个大姓能屹立不倒,是需这些家族中有先辈筚路蓝缕、有来者前赴后继的。
这种富贵荣华背后的传续,要多少眼泪和热血去支撑、要碎掉多少父母的爱子之心,其中甘苦或许只有门第相近的人家之间,才最能体谅共情。
帝师德高望重,一生泰半心血都花在“教导、斧正同熙帝与定王”这件事上,对自家儿女颇多亏欠。
好在她尚有一儿一女能理解母亲想要盛世重开的壮志,并不计较母亲对自己的疏忽,个个自强,虽无惊世之功,却都堂堂正正。
她本育有子女三人,大女儿罗霜在陛下登基之前便是其左膀右臂,后专注治学,成为昭文阁大学士之一;二儿子罗霁少年时入了行伍,浴血数载,也凭自己一身血气拼出个百夫长。
而她的小儿子,在四十年前定王与陛下兵临京郊时,不知为何竟被裹进闻风逃窜的宁王、平王余党残部,不知所踪。
如此一来,罗霁身死殉国后,帝师膝下便只剩罗霜一个孩子了。
当得知罗霁之死的主因,是为了在混战厮杀中护住严怀光,忠勇伯对罗堇南的愧疚之情自是无以言表。
帝师不但失去了那个儿子,母子之间还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为人父母者,最痛最痛也莫过于此吧。
因此忠勇伯才当众放言,将来定还罗家半子,以承这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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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当年说这话时,虽是诚心诚意,却着实欠了些周全思虑,”严怀朗将下巴轻轻搁在月佼肩头,无奈笑叹,“那日在龙泉山上,罗大人同我谈起此事,也是摇头苦笑。”
如今大缙风气大开,无论陛下还是帝师,都在大力推动年轻人自主婚事,极力想要消弭从前那种“婚姻之事必唯父母之命是从”的旧俗。
忠勇伯府越是诚心想践行当年那句承诺,罗堇南便越是进退两难。
毕竟那句话是当众说出来的,忠勇伯的拳拳诚意众人全看着呢,若罗堇南强硬拒绝,无疑是打了忠勇伯府的脸。
于是罗堇南只能含糊拖了这么些年,想着若是自家孙女与严家后生能两心相悦,这对两家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是那罗家姑娘没看上你?”月佼竟没心没肺地指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幸灾乐祸极了。
严怀朗扭头就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惹得她慌张捂住红脸瞪人了,才没好气地道:“是我怕死了她。给惯的,比严芷汀还熊!”
他打小就不爱与姑娘家相处,究其根源,大约就是因为他周围被惯坏的“熊姑娘”太多。
严芷汀是一个,罗家那姑娘是一个……包括他的母亲冯瑷,早不是姑娘了,依然“熊”性不改,他看着就头疼。
他宁愿跟在外祖父身边,甚至远走他乡、出生入死,也不想费神应付这些大大小小的“熊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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