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不着痕迹地抽开自己的手,脸上表情不变,但心里已经是凉了半截,他干干再道歉几次,没等着母女再说什么,便道别了。
整个下午,冬生一直坐在家中,他知道秦珠玉打沈春花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条街,好几个三姑六婆都凑在沈家门口,嗑着瓜子,义愤填膺地谴责秦珠玉。
虽然冬生无法否认,秦珠玉真真是个大祸害麻烦精,性子傲脾气臭嘴巴毒,但是在经过平心静气思考之后,他不得不怀疑她打沈春花的真相。
那死丫头恨沈春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之前,绝对没有会去向别人动手的嫌疑。她的蛮横刁钻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如果没有惹到她,她只会给你倨傲的眼神,不屑的冷哼,怎么可能轻易就动了手。
唯一的可能是,沈春花真的惹怒了她。
而他,之前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他记得她跑出去时,眼睛里是含着一点泪光的,当时刺得他心里真是狠狠一震。
就这样纠结到了快天黑,外面那些声讨秦珠玉的街坊已经悻悻散去,而那个人们口中的坏丫头并没有回来。
冬生本来想的事,她失了忆,没有地方去,脾气过了,总该会扭扭捏捏地回来。到时她对他恶言相向,他就让让她,这件事大概也就这样过了。
可到了现在,冬生终于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个倔强的家伙,大概可能应该真的离家出走了。
想到这,冬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急火燎地从屋里跑出门,在街上抓到几个认识秦珠玉的街坊问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去向,其实就算见过,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谁会将一个整条街都讨厌的女人放在心上呢。
冬生慌慌张张走出街口,准备继续漫无目的在全城寻找时,恰好遇见许老头采药回来,想到他是这街上唯一和秦珠玉有点交集的街坊,他赶紧抓住他问:“许郎中,见过小花没有?”
许老头瞥了他一眼,拿开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地道:“见过啊!”
冬生喜上心头,追问:“她在哪里?”
许老头却是撇撇嘴摇头:“我刚从山上回来进城时撞见过她,她问我借钱说要去省城谋生,我没答应,她就说她不活了要去跳河。”说着,摸了摸胡子,“我想她现在可能已经跳河了吧。算算时候,大概快一个时辰了,估摸着也该从河里浮上来了。”
冬生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声,赶紧朝河的方向跑去。
月上柳梢头。
春日时分,河边的芦苇葱葱郁郁,让沉下的夜色显得更深,只有头顶的月亮看起来分外明亮。
风声、蝉叫、蛙鸣、却更让空旷的河岸萧索又寂静。
秦珠玉坐在芦苇丛中,之前的愤懑在越来越黑的天色中渐渐消失,浓浓的恐惧慢慢爬上心头。
周围草木摇晃的影子,似乎已经成了妖各路鬼魅,甚是慑人,她不由得抱紧身子,本来在风中发凉的身体愈加发凉。
她害怕极了,真的害怕极了。
这时,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秦珠玉的一颗本来咚咚直跳的心,猛地提起来,却不敢回头看,最后干脆闭紧眼睛。
只是那声音像是跟自己作对似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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