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那个值得永生铭记的日子过去很久,兰馨仍旧觉得不真实,那霹雳冷芒,轰隆巨响,哀嚎声,漫天的血雾,光晕中皇阿玛抱着额娘准备宣布遗诏时的绝然,总是在她梦里反复出现,大汗淋漓着惊醒,恍惚半天才会醒过神来。
或许是可能失去至亲的感觉太多恐怖,那种绝望悲恸刻骨铭心,兰馨常常在梦醒之后睁眼直到天亮,然后跑去养心殿,握着皇后的手,那温热的触觉才能让她惊惧不安的心安稳下来。
兰馨的异样景娴自然也发现了,以为她是被那血腥惨烈的画面吓到,刚开始还想着兰馨也是修士,以后必须得习惯,也没太在意,等她慢慢缓过劲来。之后却发现越来越严重,神情恍惚,常常走神,人也迅速消瘦,才发觉不对劲,再她身边的宫女禀告说她有时整夜不睡,兰馨才是练气期,每日睡眠还是必须的。
景娴想来想去,就将兰馨送进了钦安殿,与那些练气期弟子一起修炼,探讨疑难,空余时间就和他们比武斗法积累战斗经验,这一招果然有效,兰馨整日忙忙碌碌,哪还有空东想西想,到了晚上,一沾床就睡着了。梅君尘还将记录一些修真界战斗场面的玉简给她,那才是真正的血腥杀戮。
兰馨几乎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这日观看两位修士比斗时,身旁最近不打不相识的修士兴致勃勃与她聊天,谈及修真界各地奇特景观,又感叹这里果然不愧是皇宫,御花园景致美妙绝丽,尤其入春后百花盛开,更是美不胜收,也不知道传说中更美的皇家园林美成什么样?
这才惊觉时间居然过得这般快,居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了,兰馨再屈指一算,小公主的百日都快到了,有些心虚有些愧疚,当初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始一段时间梅君尘限制她走出钦安殿,后来则是她自己过于全神贯注给忘了。
打听到皇后正带着小公主在万春亭赏花,兰馨忙收拾停当赶了过去,湛蓝的天空下,阳光明媚,身周姹紫嫣红,再有温暖和煦的春风吹过,不由心神舒畅,嘴角带着惬意的浅笑,远远就看见吴书来和容嬷嬷带着一群宫人伺候在亭外,再靠近些,就听得里头爽朗的大笑声,伴着婴儿咿呀叫唤着。
“兰馨来了!”景娴听到动静转头,见兰馨站在外头盈盈福身,高兴的过来拉她,边上下打量着,见她神清气爽,利落大方,身上还带着些锐气,再没有之前一丝惶恐不安,别提多高兴了。
“咿呀呀……”兰馨转头一看,顿时扑哧笑出声来,就见一个粉团团趴在铺着厚厚绒毯的石桌上,撅着屁股不满的大喊大叫,声音娇嫩可爱,一边努力抬头,小脸晶莹如玉,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看到兰馨溢满好奇,胳膊用力想要撑起。
一旁看护着的乾隆忙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托着她,一手抚着她后背,轻轻颠着摇晃,逗她说话:“晓晓看到兰姐姐了,是不是?”
“皇阿玛,晓晓刚才在干什么呀?”兰馨行过礼,凑过去摸了摸她小手,边拿起拨浪鼓逗她,这么久没见,长大了很多,粉嘟嘟的更是漂亮可爱。
景娴在一旁抿着嘴乐,乾隆轻咳一声:“晓晓会翻身了,我正锻炼她呢!”
兰馨先是欢喜,毕竟晓晓是早产儿,现在这么快能翻身,说明她身体康健,不过看阿玛这么心虚的样子,只怕锻炼是假,逗她玩才是真的。
小家伙眼睛紧盯着彩色拨浪鼓,小脑袋跟着兰馨的手转来转去,还不时伸手去够,嘴里啊啊叫着,兰馨笑着将她抱过来,她就乖乖待在她怀里,小手啪嗒啪嗒拍着鼓玩,很是活泼好动。
逗她玩了会,婴儿到底精力不够,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嘴角还滴下一道银线,看得兰馨忍俊不禁,轻轻交到容嬷嬷手里。
乾隆也很快就走了,留下母女两在亭子里叙话,宫人仍在外头等着。
“皇额娘,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兰馨难得见额娘这样迟疑,再联想皇阿玛刚才走时的神色,很快明白必定是有事发生,还和她有关。
景娴叹了口气,握紧兰馨的手:“先前你在钦安殿闭关修炼,倒也不是故意瞒你。”
“额娘,到底怎么啦?”兰馨不由有些着急,什么事让额娘这么为难?
望着那带着担忧年轻美丽的脸,景娴心中愤怒搅动,眸光闪过厉色:“兰馨,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民,如果你气不过,不必管那什么端王遗孤,你想怎么做额娘都支持你!现在这大清,就算你要横着走也没问题!”
兰馨先是听得莫名其妙,听到最后一句,笑声冲到嗓子眼被强咽了下去,看额娘着眉间含煞,隐隐还带着杀意,也知她已经怒极,离座蹲到她身边,反握住她手,抬着下巴娇声道:“我可是您的女儿,这大清可不就是任我横着走麽!”
说罢,见她神色柔和了些,心头一松,柔声问:“额娘,您刚才到底说的什么事啊?什么端王遗孤,端王死了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年前荆州民乱,端亲王隐而不告,直到年初荆州城破,一发而不可收拾,才有八百里急件送抵京城。”景娴对兰馨自然不会隐瞒实情,包括挑起民乱的是白莲教余孽也说了出来:“……皇上派了威武大将军努大海前往平乱,到那时已经晚了,整个端亲王府已被乱民占据,端亲王和福晋殉难,只留下了一双儿女,小世子克善和格格新月。”
兰馨听得也有些伤感,她的生身父母也是在战乱时去世的,只留下她一个,幸亏皇额娘将她视若己出,疼若明珠。听皇额娘提及那俩遗孤时语气有些沉重,下意识撅嘴:“额娘,您是要留他们在宫中恩养?”所以担心自己不高兴,强调她的地位牢不可破?
景娴本来正想着那个一身孝服,娇弱可怜的女子,这一听那些怒意鄙夷早抛了开去,捏了捏兰馨的脸蛋:“傻子,想哪去了,额娘哪还有心思再养个女儿!”
“嘿嘿。”兰馨俏皮的笑着,微微起身撒娇的伏在额娘香软的怀里,双手紧搂着她腰,得意道:“我就知道额娘对我最好!”
景娴很久没和女儿这样亲密,心里柔软得像绵团,搂着她轻轻拍了拍,良久才让她回石凳上坐好,说起正事:“端王这两个遗孤,在端王府被攻破前乔装逃了出来,遇上流寇,被人救了,之后才找到了大将军努大海。”
兰馨仔细听着,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打岔,只是下一句却让她脸色大变。
“救了他们的,就是硕亲王府的假贝勒富察皓祯!他现在又回了京城……”
富察皓祯这个名字,有多久没听到了,又有多久没想起了?去年五月她被接进宫来,再没人提起过,修真之后,她曾想过等到她修炼有成,定要狠狠报复他,可后来发生太多事,今年更是一次都没想起过他。
刚才突然听到,震惊之后是愤怒和羞辱,再没有求而不得的痛苦绝望,兰馨微微一笑,她早就从那虚假的梦中清醒了:“额娘,我和福察皓祯已经和离,他的事与我无关,您不必担心。”
语气释然,无比轻松,景娴凝眸看她,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霾:“兰馨,你真的不介意?”
“当然,额娘,您也太小瞧您的女儿了。”兰馨挑了挑眉,不屑的轻哼一声:“不过一个冒牌货,不知廉耻与孝期女子鬼混,文不成武不就,他有哪一点值得我留恋?!”
那娇嗔傲气的娇俏模样,景娴看得大喜,然后破口大骂:“富察皓祯果然是个蠢笨的,瞎了眼的狗东西,什么眼光,竟然舍弃珍珠就鱼目,幸亏他早早曝露真面目,也不至于耽误我的兰馨!”
兰馨咯咯笑出声来,额娘性子本就耿直,以前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当面忠言逆耳,现在有皇阿玛惯着,脾性更甚一筹,也亏得宫人都在外头,没人听见。
回到钦安殿,兰馨脸上的笑意也没褪下,扑到床上,乐不可支滚了几圈。
“这么高兴啊?”一男子突然现出身形,坐在椅子着专注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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