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走出房间,没有去厕所,而是去了客厅。坐到沙发上,打开放在茶几上的医药箱,拿出药剂喷雾和绷带,再弯腰挽起裤腿,看着自己红肿溃烂的小腿,他不耐烦地「啧」一声,拿起喷雾喷到伤处,拆开绷带,用嘴咬着一端,开始包扎。
电视机被「拍」好了,谢林见顾晨还没回来,打开房门高喊一声:「小晨,你掉厕所啦?」没人应,于是他走了出去,正巧看到顾晨在艰难的与绷带缠斗。
顾晨发现被谢林撞见了,尴尬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倒是衔在口中的绷带掉到了地上。
「是我疏忽了,该罚。」谢林故作轻松地咧嘴一笑,踱步到顾晨面前,蹲下身,拾起散落一地的绷带,将弄脏的部分撕掉,重新为他包扎,「不过小晨也有责任,怎么不提醒我要上药的事呢?」
「没我一个人可以弄。」顾晨结结巴巴地解释,想收回自己的腿,奈何被谢林用绷带拴得牢牢的,只能紧张地绷紧小腿肚。
「和我客气什么?」谢林替他包扎好,还打了个蝴蝶结,「好了,我去给你拿睡裤,牛仔裤裤管一直挽着腿会不舒服。」
顾晨低着头什么也没说,谢林返回房间,关上门,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没有人能坦然面对爱人一天一天走向死亡,他太高估了自己,看到顾晨溃烂的伤,他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顾晨紧绷的小腿印证了他的紧张,但他没有看到,谢林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谢林拿睡裤拿了很久,顾晨并没有催他。他在想些什么顾晨多少是清楚的。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一回事,两耳所闻永远不及双目所见来得震撼、有冲击力。还有三个月,他当然想留在谢林身边走完最后一程,但此刻又不禁自责就这样自私决定了两人的未来。
「唉声叹气做什么?想变小老头么?」谢林拿着睡裤走了过去,脸上挂着和煦的笑,「你的睡裤放得真够隐蔽,害我找了老半天。」顾晨看着他手里的棉织睡裤,这是他在超市促销时买的,三十元一套,还有件睡衣,不过谢林没有拿出来。他们在一起,最穷的时候,住廉价的地下室,连一袋泡面都是两人分着吃,还不时被顾家派来的人骚扰,只凭借着「爱情」撑了过来,也许在生死面前,这些都显得太过渺小,但他们本就是渺小的人,守着这些渺小的事就够了。
「那是因为你每次找衣服都在衣柜里乱翻一通,把衣柜弄得乱七八糟的。」顾晨莞尔道。
「唉,是吧是吧。」谢林不否认,向前两步,说:「来,小晨,脱裤子。」
顾晨面色一沉,「干嘛?」
谢林不得不感慨顾晨这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但自己的话确实让人误解,这时候还是老实认错,贫嘴多半会起反作用。「不干嘛,不干嘛,一时口快,裤子给你,我先回房间了,你换完了就进来,电视能看了。」
顾晨怏怏地拿着睡裤,听到远处传来的关门声,他狠狠一拳砸到沙发上。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濒死的人都会心情暴躁,他控制不住自己,尽管在不停地心理暗示,要珍惜最后的时间,不能亲手推开谢林,还是会忍不住冷下脸。
「真是个没用的人啊,呵呵。」顾晨自嘲地笑了笑,眼角滑下透明的液体。
等顾晨换好裤子回房,正好看到谢林抱着一个挂钟笑得像个白痴。
「你在笑什么?」顾晨问。
「小晨,你来看,这样就不怕我再犯病了。」谢林冲他招招手,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
顾晨把脑袋凑过去,看到谢林在每个整点旁贴了张便利贴「12」:中午,给小晨做午饭;晚上,正搂着小晨睡觉;「1」:下午,小晨吃药后午睡;「3」:为小晨准备下午茶并到公园散步;「6」:为小晨做晚饭;「9」:上午:为小晨做好早饭,叫他起床;晚上,小晨的伤要换药了;「10」:早上,给小晨换药;晚上,小晨该睡觉了
「小晨」谢林单手揽上他的腰,稍一用力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这样就再也忘不掉你了。」头埋进他的颈窝,谢林喃喃道。
在谢林看不到的地方,顾晨却像想到了什么,眼里一片深沉。
顾晨的沉默让谢林感到反常,他抬起头,看着顾晨幽深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用的」顾晨轻声道,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已经紧握成拳。
谢林不解,「什么没用的?」
「这样,也好,也好。」顾晨不解释,依然自言自语,连说两个「也好」。
「小晨,你在说什么?」谢林语气有些焦急,轻轻晃了晃他。
倏地,顾晨对他粲然一笑,「阿林,如果我死后,你忘了我,就别再想起来了。要是你还牵挂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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