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秦旻慌了神。
且不提他身上还压着胡家两条性命,光是把江郎中的死栽赃于他,那真凶心里是该有多记恨秦旻。
他竭力压下心中作祟的可怖念头,从与自己心怀芥蒂的人开始盘查筛选。秦旻心中算盘珠子拨动,要想给自己洗刷冤孽,只一点要把真凶从暗中揪出,要他绳之以法。
他是操着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多年来和他结下过梁子的,也只有大双。
可如今,大双他也没了,化作坟前的一缕青烟随风而散了。
秦旻,秦旻!
秦旻慌慌张张应答:哎,大人叫小的是为了何事?
能有什么事儿?狱卒扬眉嗤笑,替秦旻开了牢门解了镣铐,你出去吧。
秦旻瞠目结舌,惊喜之下又不禁纳罕,什、什么?我沉冤得雪了?!任大人这是捉拿真凶了!
废什么话,能出去不就得了,多问什么!狱卒不耐烦,推着秦旻往外走。
秦旻出牢门的时候,牢外得巧掀过一阵微醺的风,辗转在他身上,难以名状的舒适恬静。他伸了伸懒腰,本还担心自己要守着虫鼠窝过完半生颠沛,哪晓得下一刻就被放了出来。
他从牢屋后门走,想了了今日未能见花的心头憾事。
秦旻。
几株烂漫桃花前,锦衣公子手握折扇临风而立。春风乍破,飞花扬絮衣下走,公子垂袖浅笑,云发肩头足尖缀着朱粉新红,桃面丹唇在桃红柳绿之下,宛若秦旻口中得以遐迩闻名的水墨丹青佳作。
秦旻自省错判,牢门后的桃花树并非半死不活,而是赛过天边的朝霞红云。
以景衬人,美不胜收。
公子。
秦旻局促不安,他没想到自己落魄独身也能有人尚且来接他一接,谈不上接风洗尘,他已是心花怒放。更何况这人是他念叨了许久的公子,他的心花简直是要争奇斗艳了。
公子走上前来,眉目疏朗清净,含笑道:在下公孙宴。
作者有话要说:
☆、〖捌〗四弦一声如裂帛
公子原是这么个好听的名字,那日我听有人叫公孙公子衍文,可是公子的字?秦旻险些就被直上云霄的欣喜冲昏头脑,抬起的手将将就要握住了公孙宴的手。他亟亟收了回来,他衣服败蔽,面上脏污,伸出一对摸过黑土捉过甲虫的手委实唐突。他干笑道:公孙公子,身子可还好全了?
公孙宴抬了抬下颌,瞥了秦旻一眼,让人辨不出喜怒地道:告诉你我姓甚名何了,你竟把称呼越拖越长了。我表字不是衍文,而是慎瑕,那不过是个自己好玩拿捏的名号罢了。你若是要在乎礼节,直唤我表字也好。
慎、慎瑕。秦旻叫得别扭,愈发无地自容,你来此地是要办事了?
明知故问,来牢房这儿除了接人,难不成还要把自己也一同搭进去?公孙宴笑答,收起左手握着的折扇,再移进一步牵起秦旻躲躲藏藏的衣袖,是脏了些,阿旻你先忍忍可好?与我一同走走,我还没好好逛过这条街呢。
秦旻被他那身淡然的阿旻叫酥了骨头,热脸染绯红,羞意入眼底。他不加细想,连连颔首。
秦旻与公孙宴比肩而行,两人步调相调,急急徐徐间将路边散摊都细看了遍。
这些新奇玩意儿,我从前看到的时候,打磨的手艺还不如现在精进。公孙宴拣起捏好的泥娃,用指尖比了一比,头一回看到把娇俏女子做的如此圆滚滚沉甸甸的。
秦旻心思全长在一旁了不起眼的拨浪鼓上,自打爹爹给的那个有所破损之后,他就念念不忘着要再入手一个。他捏起巴掌大的红绿鼓,把弄着摇了起来,随口问道:慎瑕,你小时候没玩过这些玩意儿?
秦旻还翘首待人应答,等了许久却没听到公孙宴吱声,赶紧转过脸去相问:慎瑕、慎瑕,你这是怎么了?
他这一问问得心急火燎,不禁破了长音,逗得摆摊的摊主掩嘴闷笑。
公孙宴却牢牢捂住小腹,额角滋出淋漓虚汗,丹唇簌簌栗栗。他疼得直不起身,只能借左臂之力半倚上摊车,觑了眼秦旻手中的鼓面,勉强道:不碍事儿,你先搁下手中的拨浪鼓,且过来扶我下吧。
秦旻忙丢了手上的爱心玩意儿,搭过手去撑起了体力不支的公孙宴,看他形容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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