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一遍,慎瑕是不是你带走的?!公孙宴一门心思盯着秦旻不放,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秦旻,气得秦旻连连扯着冒血的嗓子吼道。他死死揪住公孙宴的双臂,指甲将将嵌进那人枯瘦干瘪的肉里。
公孙宴像是失了痛觉,对秦旻的狠状也像是看不见,他仍旧那么深情地望着秦旻,干涩的瞳仁里默默地蓄起了一汪清泪。险些盈眶的热泪就要承受不住掉落,公孙宴猛地仰面,硬生生憋回体内。他声音淡淡的,似从渺远处传来,
那么多和你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你偏偏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掉。我日日夜夜陪着你,你却问我我是谁。公孙宴的手指顺着秦旻脸颊走了下来,走到秦旻心口处缓缓停下来,他低低地伏下身子,侧耳贴上秦旻的心口,听着蓬勃的心跳声,突然笑道:你说我该是谁?
你莫非是
秦旻因他挑逗的动作而浑身紧绷,挺直了腰板僵硬地躺在床上。慎瑕的不知所踪,以及生死不明,让秦旻心中的愤怒一点就燃,他眼下虽然受制于人,脑中的算盘珠子却是拨得平生最快的一次。他右手不着痕迹地退回宽袖中,握住了故人赠予的一样东西。
公孙宴知道秦旻在做些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可他仿佛丝毫不在意,反凑到秦旻耳边,吹起问道:莫非是什么?
秦旻冷哼了一声,这怪人一身白衣,又暗指与自己纠缠不休,秦旻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他寒声道:还能是谁?你不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白衣吗!
阴魂不散!
这四个字戳到了公孙宴的痛处,他蓦地阴测测一笑,又是一阵寒风肆虐,他散乱的头发洋洋洒洒于脑后,露出他整张青白的脸。
秦旻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阴风迷得睁不开眼,可他偏偏在眯着的眼缝里看清了怪人清晰的五官。秦旻不禁看的胃里翻腾,毫无人气的脸本来就已是鬼气森然,现在这怪人的脸上竟又冒出了不知道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时而是一只萎缩的独眼,时而就是一撇灰白的长须。
公孙宴双目赤红,俨然被怒火与妒火操控,他唯一完好的左手上突然化出了一根削尖的人骨,人骨直抵秦旻脖颈,擦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我手上的这根骨头,是顾敏之的手骨。公孙宴提着嘴角,眼中煞气恣意冲撞。
秦旻骤然一惊,不由得扯紧了公孙宴的手臂,白衣,顾敏之之死难不成是你的所作所为?!
地痞流氓,根本就是死不足惜!公孙宴手里力道又加了一分,眼看着秦旻脖子里的血不停地渗出来,他却不同于往日那般心急火燎,凉声笑道:
秦旻,我们同归于尽。同归于尽,就能相守了。
公孙宴说这话的时候,情难自已地掉了一行泪下来,连他自己都看的一怔,手里攒着的人骨不禁一松。整个人伏在秦旻身上,呆呆愣愣地望着他胸前被自己沾湿的一块。
秦旻感到钳制在脖子上的力道乍然一松,强忍着钻心蚀骨的疼痛,抽出自己掩藏了许久的桃木簪子,快准狠地直刺公孙宴的后背。
只听噗的一声,间或伴随着碎裂声,秦旻的放手一搏竟成功让桃木簪没进公孙宴体内,只留个木雕的簪花还留在他手上。他闻到了一股不容忽略的焦肉味,却也害怕自己因此而犯下罪不容诛的大罪,秦旻手指颤得像筛糠的筛子,却逼着自己狠狠拔出那柄簪子。就看见白衣痛得后背一弓,便又承了一记自己刺下去的桃木簪子。
桃木避邪,我劝你不要和我拼的鱼死网破!我就算要死,也一定不会和你这个白衣同归于尽!秦旻唇齿发抖,牙齿几次三番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他自问,从江郎中那里拿到过这柄桃木簪的时候,就没曾想过自己会用他伤害白衣,可哪知今日却要与白衣拼到个你死我活的境地。
公孙宴走投无路般地弓着身子,脊背上被烈火炙烤的痛感挥散不去,就像是、就像是那三个鬼差用白日罩罩住他时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一般。左胸那颗腐烂坏死的心里像是钻出了一条蛆虫,在他本就血肉不清的心上又狠狠地咬下一口。
耳边秦旻的质问声不绝,白衣,你把慎瑕藏到哪里去了!
随后,公孙宴又是一阵抽搐,脊背上一块好肉又被戳烂。那些深可见骨的黑洞以奇怪的形状蜿蜒在公孙宴的后背上,看上去似被他本人那张教人吓破胆的脸还要可怖。
公孙宴握在手里的那根人骨,却再也伤不了秦旻。原以为自己受了白日罩之后,注定神形俱灭,还不如就此拉着秦旻同归于尽。自己痴傻了百年,也终于能换来个死后同穴的结局。
一起死了,一起没了,一了百了。公孙宴蓦地大哭起来,压制了许久的眼泪一串接一串地滚在秦旻胸前。
秦旻几次捅他也捅的大胆了起来,才在他腰间补了一簪,就被公孙宴这莫名其妙的大哭惊得按住深插肉中的木簪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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