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少年怕是困极,干脆往他手臂上一靠,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光!醒醒!
亮哪里肯再让他睡在自己身边,不依不饶地去摇他晃他。
终于将少年吵了起来。
光揉揉眼睛,可迷迷糊糊总睁不开眼,唔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亮推他下床,回去睡,来,伸脚。
说着,下床给他穿鞋。
光渴睡得很,此刻不耐,一头倒在亮刚刚躺着的位置,拉起棉被继续呼呼大睡。
亮实在拿他无法,看了半刻,便去橱里取了衣物,直接出了门。
光醒来后便发现亮已经不在。
他愣愣地坐在床上,好半天,才觉肚饿。
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但比吃东西更重要的,便是他想知道,亮究竟去了哪里?
结果找到佐为才了解,亮卷了包裹去了山顶,就在往日修习的地方住了下来,怕是一年半载也不会回来。
光听了发怔,而后问道,亮不肯原谅我了么?
不知道是问佐为,还是问着那个人。
殊不知那在山顶洞中打坐的少年,唯一不肯原谅的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对光抱持欲念的自己。
亮搬了铺盖过来山顶的第一夜,合夜难眠。
一闭眼,着了魔障一般,那一幕反反复复重现于眼前。
无论如何都无法摒弃,一夜比一夜更重。
他想见他,无论如何都想说的话。
对不起。
还有
我想你。
失眠的第三天,亮在床上辗转,总无法合眼睡去。
骤闻一丝笛声,破云而来。
亮一下掀被起身,几步跑出了山洞。
月正中天,端的是银霜遍洒,悉悉索索披挂了他一身。
而那笛声清亮高亢,划开这一汪月色,倏然间就融入茫茫群山,不知所踪。
短短数声,却让亮凝神听了半宿。
只为那袅袅余音,不绝于缕。
第二日,正当亮辗转之时,那笛声又如约而至。
如是数夜。
那奏笛之人内力不足,及至山顶往往只有一段或是寥寥数声,对亮而言,却如甘露洒心,醍醐灌顶。
佐为之后再见他,不由大吃一惊。
亮的修为大进,简直可谓一日千里。
当是已堪破自身最大的心魔。
怕不出二十年,便可与他不相上下。
便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凝心决后继有人,忧的,却是与蜀山一门生死攸关的未来。
所谓养虎为患,杨海见他悉心传授,总不免提醒再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对这不伦不类的上下句,佐为低头,只是饮茶不语。
他也知杨海此言非虚。
为阻当今圣上废长立幼的念头,朝堂上多少人挨了板子,又有多少人回家卖起了红薯。
首辅都换了三轮。
这些人争了七年的国本,却不知这忠心,给的是不是将来的主。
蜀山虽处江湖之远,但也并非红尘之外。
如你所说,又能怎的?佐为放下了茶杯,淡淡道,杀了埋了?到时候又送来一棋子,你能奈何?
杨海被噎住了,半响不语。
倒听得窗外一阵羽翅扇动。
花花,花花!这边这边!
紧接着响起光那大呼小叫的声音。
杨海一皱眉,花花?哪时光给养着的芦花鸡起了这名字?
佐为用茶盖撇了撇茶沫,亮在后山捉着的山鹞子,阿光让一弟子驯了,拿来当信鸽使呢。
杨海扬了扬眉,鸿雁传书?说到这里捂唇,若有所悟地,施施然一笑,这倒让我想起一个法子。
佐为哦了一声望他,师弟有何妙计?
杨海又施施然喝了一口茶,杀了埋了多费劲多损我们蜀山清誉啊,我看这样,师兄你做主,让阿光把他收了,所谓化敌为友、化冤家为亲家,我们蜀山不也是外戚一门了么,皆大欢喜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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