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赶紧把头埋下,匆匆忙忙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
我转过头来对他说:“对、对,我是他爸爸。李……李……你……买板栗吗?”
“多少钱?”他问我。
“不……不……不……”我连连摆手,想说“不要钱”,但是一紧张就结巴。我简直像丧失了基本的交际能力,整话都说不出一句,我总觉得这样交谈不是办法,一拧煤气炉,打燃火苗,满满铲了两铲生板栗,连秤都不过,丢进炒锅中。
“那个……李……老师,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出锅,马上出锅。”
说不出话的时候就行动,直接把那段交际不畅的尴尬跳过去。但还有一件事令我伤心,哪怕掺杂了水份,那几年好歹我也标榜自己为文学青年,此刻却突然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换个场景这无疑是奇耻大辱,然而当着他的面,我只能感受到浑身冒出来的紧张和体腔内心脏怦怦乱跳,然后指着炒锅里的板栗说语法混乱的话。我是如此语无伦次,真怕他会笑话。
我开始手忙脚乱地炒起板栗来。
他的嘴皮子动了一下,本想说什么,但最后忍了回去。
炒一锅生板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起码需要十几二十分钟,平时顾客们在锅边等着,怕他们无聊,也怕自己无聊,有事没事,我都会跟顾客闲聊几句。可是他站在这儿,我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点都不敢放松,我紧闭着嘴巴,双手挥动锅铲,在大铁锅里搅动,连头都不敢抬。我觉得他在看我,一想到他此刻正在旁边注视,我就手忙脚乱,发挥失常,锅铲打滑,完全找不到平时那般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的节奏。
板栗终于可以出锅了,我扯下一个纸袋,朝空纸袋里吹口气撑开了,把热滚滚的板栗满满装成一包。我双手递过去,说:“李老师。”
他偏着头看向一旁,轻轻“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我见他回头,胸口一瞬间涌起丝丝失望,原来刚才我纠结害羞了半天,一直“觉得他在看我”,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其实他并没有。
“哦,多少钱?”他把手伸到腰间去摸钱包。
“不、不,不收钱。”我赶紧把板栗又朝他面前递了递。
“哪有不收钱的道理。”他坚持去掏钱包。
“不,不,真不需要。”我生怕他给钱,抓起他的一只手,把一包板栗搁在他的掌心里,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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