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见主人事忙,原想自己修炼;只是主人心绪激荡,步光亦有所感,未有进境。
喻怀仁轻咳了一声,心道:今后你可自行沉眠养气。说完脸颊升起一丝热气。今后?今后还有?
真是太过松懈!
他便要起身,只听耳边有人轻声劝: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养身。
他愣了愣:你睡你的。
宁衍宗却不肯,环着他的腰:你要是起来,我怎么安心睡?
满是关切一双眼,能叫人溺死其中。喻怀仁不自觉躺了回去。
宁衍宗这厮,说着在宅内待着快要霉烂,非缠他一块儿出来活动筋骨,想不到竟是带到了这儿。
洞房花烛过后,焉能不带新嫁娘回家省亲,拜见岳丈公?宁衍宗调笑,哎呀,好好,不顽笑了你可掐得为夫生疼嘶!你看那,看那是何人?
一人在喻府门前,低头躬身长揖不起;守门弟子面面相觑,十分为难。喻怀仁细细辨认,咦了一声。
他怎地在此?
负荆请罪来了。宁衍宗幽幽道,我也是。
自让他进了府后,他便口称抱歉,长跪于地。只见他一身素白,打扮得守孝一般。喻怀智默然不语,半晌才道:此事你原本也算不得错。
这人便是改名吴冠的,天山张家血脉,张九机。
原来喻家这场劫难,竟是因为二十年前的善念。仗义相助,反被误认为灭门凶手。若不是造化弄人,含冤骨血忍辱负重长大成人,报仇雪恨逞凶除恶,或许应传作江湖佳话。
张九机只将头抵在地上:怪只怪在下懵懂无知,错勘贤愚,反而害了大恩人!今日在下来领罚,听凭喻庄主发落,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喻怀智目光空寂。
自那一夜,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血海深仇,不敢忘光复之业,每每如雾里看花,前路崎岖,唯有谨慎小心,勉力而行。所幸大师兄陆过从旁相助,后又将弟弟找回,他才稍感轻松;谁想陆过竟死在他手,弟弟又被逼割袍断义。种种牺牲,种种付出,结果仇人一个莫名其妙变成痴儿,另一个却又情有可原、无从怪罪。
可笑,可悲。
便是让张九机再跪上百日,便是将其大卸八块,又有何用?
你走罢。
张九机惊喜抬头:喻庄主可是原谅在下了?
原谅与否,喻某说了不算数,要先父母及枉死同门说了才算,百年之后,你可自去问他们,喻怀智淡淡道,喻某不想再看到你。
又见二人进来,他冷冷一笑:你也是来请罪的?
正是。说罢,宁衍宗推金山倒玉柱,亦跪了下来。
喻怀智吃了一惊,冷哼:你要赎罪,也简单,离小弟远远的便是。
此事恕难从命,怀仁也不愿。但若因我之故,叫手足留下心结,令大哥郁郁寡欢,怀仁定会伤心,我也绝难安心。
喻怀智瞥他一眼,招手把弟弟拉到身边,我与小弟并无心结,我也开心得很,你可以滚了。
无论如何,我不曾核实便莽撞复仇,其错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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