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努力克制的焦急的表情,江舟君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难得,有点苍白的脸浮现浅浅的笑意,嗯。阿伏小小的眼睛蓦然睁大,难以掩饰的惊讶受伤失望的表情出现在平时老是嬉皮笑脸的脸上,连晚安都没道就走了。他很是舒畅地呼出一口气,叫你平时那么嘚瑟!
窗外雨滴滴下的有点大了,屋檐上的水线不间断地流下来,兴许是被风吹斜了方向,一些水珠洒到了栏杆和窗户上,不时响起的水珠落地声令他睡意全无,他烦躁地把枕头推到里面去,却触到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像冰一样的冷意传到他在被子里捂暖的手,瞬间清醒,腿又开始泛疼起来了。他摸黑伸手把悬挂在床头柱的金线红绣香囊拉下来,把这个碰着很凉却烫手的玉佩放进去,正欲放好,腰部却搁到刚才的一组玉石,想了想,他又解开香囊,一同放进去,束好,放进床头最里面的床夹板方洞里。那是他以前藏银子的地方。无言地张开眼看着内帐上面,似有无数只蚊子在上方盘旋回绕,如同他此时的脑袋一样。
外面的雨停了,雨声渐小,他想,明天,又是潮湿的一天。
因这雨的洗涤,一向浓郁的牡丹、郁金香、桂花的花香味也变得清甜起来了,露珠晶莹剔透,心里面都藏着一个个纯净的小世界。
江少甫一早起来,就看到他的三弟在花坛前玩弄昨晚夜雨残余在花叶上的颗颗水珠。他一身葱青银竹交领直裰,系着湖蓝色绶带,砖灰色云纹蔽膝,踩在杏黄轮椅踩踏上一双玄青紫底小彩靴。眉如刀削,眼如桃花,眸清似水,鼻挺若削,唇润与脂,真是玉容胜于佳人,美貌优于才子。只是脸色略苍白,与头上银丝束起的青丝一衬,更觉脸上血色近无。他还没恢复过来吗?他盯着眼前的积着的一滩水渍,里面映出了一个身着黛紫金丝白狐袍服,圆腰系着三彩丝攒珠结长穗的宫绦,脚上一双厚底蓝缎鞋,戴绸蓝立冠的头发已渗出几缕银丝的中年发福男人,他对着洼水里的倒影叹了口气,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过得这么快,他的三弟,他的儿子,都已长这么大了。地上的水似乎感有所动,微微皱起一层水纹。
江舟君的双手湿透了,卷至肘上的宽大袍袖也浸湿了一块,他看看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太过无聊了,竟然玩这种东西,幸好湿到的不是腿上的布,要不得让人误会了。甩开手上的水,放下袖子,忽然一件黑色披风搭在他的身上,回头,原来是大哥。兄长。
阿伏拿着油纸伞正好赶到,低着头问了声老爷。
嗯。这残冬的气息没散,要注意保暖才是。再加上你腿上有伤,易受感染。阿伏,你要好好服侍少爷才是。江少甫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向身后的阿伏命令。
阿伏微弓着腰,横着拿伞,眼角注意着老爷白净的没有一丝胡须的脸,笑着答:老爷,您放心好了,我自幼就和少爷一起长大,少爷待我如亲人,我定会做牛做马奔前赴后为他效力的!
江少甫点了点头,嗯好,你明白就好。这天色不怎么好,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老爷,我们要去桑园。
我们去桑园查看查看,哥你最近事务多,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嗯好,有这份心就好,江舟君转轮换方向,江少甫扶住轮椅架推他出院子,你嫂子近来身子不怎么好,又要花精力管理钱帐,忙得焦头烂额的。我过两天也要去东京和你二哥探讨今年布匹的市价行情。自从弟妹去世后,他一个人定居在那里,怪孤苦伶仃的。
江舟君顺手摘下一朵含苞未放的海棠花,嫩黄色的,他把花瓣一片一片撕下,轻盈的花瓣落在他的蔽膝上。大哥,二哥已经铁心要遁入空门了,你认为他还会有心情关注这些东西吗?他已经不问世事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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