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尹国华真的吃惊不小,如果这样一篇文章真的在报纸上登出来,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首先,有了这样不良的影响,翰林想竞争十佳明星广告公司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更可怕的是,银行一旦得知他亏损这么厉害,而且还有过那样不光彩的过去,一定不会答应延期贷款,一定催着他尽快归还本息;客户也可能因此而不敢再与翰林签合同,因为担心翰林资金一时周转不灵,将他们所预付广告业务的首期款挪作它用;而那些材料厂家也不会愿意再赊账让翰林拿货,甚至还会逼还旧债;公司员工见公司这般光景,恐怕也会在背后做些手脚,做“飞鸟各投林”的准备;如果那样,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会接踵而来,翰林集团的悲惨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辛辛苦苦拼搏了五、六年,费尽心血,好不容易创建起来的翰林集团说不定就会象一座倾斜的大厦一样轰然倒塌了!
不!不可以这样!不可能这样!我尹国华既然有本事创下“江山”,也就应该有本事保住“江山”!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不能让这篇文章公布于世!
吴超见尹国华表情复杂凝重地沉默了许久,在心中窃笑了一声,慢吞吞地说:
“尹老兄,文章我拿虽是拿来了,但记者手中肯定还留了一份,若报社执意要刊登,老兄你也没有办法啊!现在是言论自由的社会,而且文章字字句句都说是实情,算不上是毁谤您尹大董事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将文稿还回给记者,他们爱怎么登就怎么登,我也不再插手了!”
尹国华抬眼紧盯着吴超,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充满了厌恶,也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气恼,他直截了当地问:
“吴超,你开个价吧!”
“爽快!不愧是叱咤风云的尹国华!那我就直说吧,倒不是我想开什么价,而是那位记者看中了你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一所房子”
“房子?”
“你现在住的别墅,那所叫‘玫园’的别墅!”
“玫园?!”尹国华大吃一惊,要他的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玫园?玫园是他和林依依的爱巢,是他们的宫殿,是依依一手打理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玫园是依依留给他的最深刻的记忆,是他等候她归来的唯一场所!他若失去了玫园,就等于彻彻底底地失去依依,失去家,失去港湾了!
“不!不行!”尹国华毫不犹豫地摇头,“什么都可以,但玫园不能给你!”
“什么都不要,只要玫园!”吴超斩钉截铁地说。
“我说了不行!”尹国华几乎是暴跳了起来,他粗鲁地大声说道,“不行!你听清楚了吗?玫园它是我的家,是我和依依的家,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家给你!”他见吴超也怒目圆睁地看着他,复又强压住正往上窜的怒火,轻声解释道,“其实,玫园不值多少钱的,我给你两百万,你足以买一幢比玫园好得多的房子。”
“尹老兄,我再声明一遍:只要玫园,其它任何东西都不能代替!不然的话,你就等着看明天的报纸上的消息吧!”
吴超慢悠悠地、阴阳怪气地说。
尹国华怔住了,他再次以一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嘴角正泛着富有挑战味笑容的吴超,他恨不得自己的眼光能象两把锋利的刀,剥开他这狼心狗肺出来看看!他与吴超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许久,两人几乎眼睛都不眨一下。末了,还是尹国华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咄咄逼人:
“吴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哼!哼!”吴超连连冷笑了两声,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恨你!我恨你抢走了我心爱的女人!我恨你那一副自以为是、得意忘形的面孔!”
“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心胸竟这么狭窄!”尹国华昂起头、鄙夷地斜睨着他,“这么说,寄匿名信这种下三滥的玩意也是你干的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玩意,也能让林依依离你而去!”
“绑架帆帆,也是你干的?”尹国华紧追不舍。
吴超看着他,想了一想,突然又冷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
“是又怎样?如今你尹国华已是我吴超的手下败将了,不是吗?”
“难道你就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法律?!法律是要讲证据的!尹国华,你有证据吗?”
“你别高兴得太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会找到证据的!”尹国华咬牙切齿地说。
“哈哈哈哈!”吴超放声狞笑道,“是吗?你能找到吗?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那又怎么样?不就是坐几年牢吗?尹老兄,你不是也在监狱里蹲过那么几年吗?怎么样?滋味好受吗?哈哈哈……”
尹国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高声道:
“吴超,你别在这里撒野,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老兄,怒火伤肝啊!我现在出去倒没有问题,只是这文章……”吴超将文稿拿在手上,轻轻地晃动。
尹国华一把抢过文稿,“嘶嘶”几下就撕了个粉碎,扔到垃圾桶里,怒气冲冲地指着门口说:
“明天,你派人过来办理玫园的户手续,现在,请你出去!马上出去!”
“不用那么大的火气,可别气坏了身体!明天见,老兄!哈哈哈哈……”吴超满脸得意的神色,一路朗笑着走出了尹国华的办公室。
在吴超离开之后,尹国华几乎要彻底崩溃了!对林依依那份强烈的思念与愧疚感排山倒海般地向他涌了过来,令他觉得天地都仿佛就要旋转起来了!
依依,你在哪儿? 为什么,想你想得如此竭斯底里,如此心衰力竭?!你这一走,我便什么都不顺利了,我把我们的爱巢、我们的宫殿、我们共同的港湾,那凝聚着你多年心血的玫园,都给输掉了!我还有何脸面见你啊,我的依依!
林依依还是自己开火做起饭菜来了。大卫那儿,她绝对不能再去,餐餐在外面酒楼里吃饭,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手头的钱已经少得可怜了!本以为开个店,能挣点钱维持生活,再为帆帆攒下一笔学费。可事情远非她想像中那么容易。
首先,在她进货的时候,由于经验不足,而且她本身也缺乏生意人的精明头脑,常常进了高价的货品,可卖的时候,又总是敌不过顾客好言好语的砍价,最后往往是低价卖了出去,这样一来,利润就微乎其微了。再加上还要交税,交房租,真正能赚到手上的那一点点钱,勉强能维持生计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能存到什么钱啊!眼看着帆帆就要满四岁了,过完春节,怎么也应该送她去上幼儿园了,可是,学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林依依为此事非常担忧。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又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帆帆病了!起初,只是一般的感冒咳嗽,林依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带她就近在镇上的小诊所里看了看,拿了些药回来吃。可吃了几天的药,病情总是反反复复,到第六天的晚上,病情就恶化了,不仅咳得厉害,还伴有高烧,畏寒,一张小脸蛋通红通红的,身上滚烫得像一团火,连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十分微弱。林依依吓得一颗心都悬到了喉咙口,抱着帆帆,就冲进了漫无边际的夜雾之中。镇上的诊所已不能去了,必须到丽江新城区的大医院去,离这儿少说也有三、四里路吧!可这夜晚镇上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她只好抱着二、三十斤重的帆帆飞跑着往前走去。一阵北风呼啸而来,林依依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将帆帆裹紧了,可自己的背后一阵阵寒气袭进来,凉飕飕的。她真后悔出门前没给帆帆多穿件御寒的衣服,。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从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在广州有时逛街提几袋衣服,都觉得手酸得不行,现在抱着这么重的一个人,竟还跑得飞快!
总算走到了医院,林依依喘得一口气差点就接不上来了,这么冷的天,她却是浑身汗淋淋的,象刚从雨中出来似的。急诊部的医生先给帆帆吊了一瓶快速退烧消炎的药水。看着帆帆脸色渐渐好了起来,烧也退得差不多了,林依依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些。可孩子咳嗽得依然很厉害,有时咳得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眼泪都急出来了!急诊值班医生说:
“初步估计是小儿急性肺炎,明天再照个片才能确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林依依六神无主地问。
“孩子病成这样,不管是不是肺炎,都得住院观察几天,先办个住院手续吧!住院部那边有人值班,出门往左拐就是了。”
林依依带着帆帆到住院部一楼一问才知道,入院前要先交三千元押金。刚才出门时在钱箱里只拿了几百块钱,没想到会这样严重,竟要花那么多钱!就算依依现在回去拿,也拿不出三千块钱。前两天刚去进了一批货,把所有的钱都用完了,这几天里又因天气冷,生意不太好,现在钱箱里总共加起来,恐怕也不够两千元了!可帆帆都病成这样了,该怎么办呢?
“医生,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依依很难为情地说。
“打个电话叫家里人送来吧!”戴着蓝色帽子的护士头也没抬地回答。
“家里人……”林依依为难极了,“我们家里……没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护士小姐这才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她们母女俩,“孩子的爸爸呢?”见林依依嗫喻着没回答,护士望着她们的眼神更怪了,大概以为这是一个未婚妈妈带着个私生女吧,她想了想,说:
“要么,让孩子先在我们这儿休息一阵,你回去拿钱吧。”
“妈咪,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儿,我怕!”帆帆赶忙拉紧林依依的衣襟,抬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哀求着,“妈咪,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要你在这里陪我!”帆帆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了,林依依忙拍着她的前胸,无限怜惜地说:
“好,妈咪不走,妈咪在这儿陪帆帆!”林依依的眼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了,除了心疼帆帆,心中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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