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烛光之中,浑身不羁的气质与这两册书奇怪地融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打发了偷看自己的丫鬟,徐斯临倒在罗汉榻上,顺手抓起了炕几上的那册书——《菜根谭》。
他随便翻了一页,竟是翻到了他拿书去请教她时翻到的那页。
初秋的午后,窗外槐花满地,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他看着她,托起了她的下巴。
那种让人回味的氛围,大约应该叫作亲密。
而归顺,可以带来亲密。
徐斯临合上书,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那个人虽然贫寒,内心却是有些清高的。如果金钱不能打动他,那什么可以呢?两个字忽然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女人。
可紧随着这两个字而来的,是一股打心底窜上来的强烈的排斥感。
他不可能给那个人送去一个女人。
那个人会对那个女人含情脉脉,牵她的手,吻她的唇,与她在床上翻云/覆雨。那个人的双眼会变得沉醉而迷离,身躯会变得泛红而颤/栗……
一想到这些,他就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叫那人归顺,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
京城的秋天短,半个多月后,冬天就来了。
近日总吹北风,天阴阴的,冷得直叫人哆嗦。工部的各堂屋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窗子也都不再开了。
院子里的松柏还未全凋,只是也不复盛夏时的翠绿。墙角还有一株腊梅,细长曲折的枝干还未发新叶,只冒出一粒粒小小的花骨朵。
立冬前日,光禄寺给各庶常做了扁食,是羊肉馅儿的,沈青辰吃了好几个。顾少恒心疼她秋天没养膘,担心她冬天不好过,便假装说这扁食做的不好,把自己碗里的扒拉了几个给她。青辰自是感激,抱着碗喝了一口热热的汤便对着他笑。
徐斯临照例不在光禄寺用膳。徐府的马车内置了炉子,一路上马儿嘚嘚嘚地跑,炉子里的炭火则烧得噼里啪啦的,将热着的膳食载到了大明门外。
他娘未免他冻着,还特意捎带了一件银鼠绸缎披风,温暖细腻的银鼠皮做的围领,黑绸上绣了精细的暗纹。徐斯临披着披风回到工部的时候,身形挺立,步履从容,看着很是冷俊不羁。
算算日子,沈青辰三人到工部已是一月有余了。
一个多月过去,工部主事韩沅疏一次也没召见过他们,本该由他管的观政事宜好像已被他抛诸脑后。青辰偶尔还能听到他那间屋里传出咆哮声,不过隔着厚帘,也听不清说了什么,约摸只有两个字可辨认——“奶奶”。
三个庶常因无人管,只能呆在屋子里看册录。顾少恒对于徐斯临能耐住寂寞,每天看书看得贼认真而感到好奇。
趁着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顾少恒便问沈青辰,“徐公子是不是转性了。”
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盯着门口。
青辰正看得认真,随口应付了一句。顾少恒却不依,一只手盖住她半页书,笑嘻嘻道:“看了这么久了,你就休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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