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征不愿在易轻澜面前失态,故而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他若无其事的在烟灰缸中摁熄了烟头:“哦,我还以为他早死了。”
易轻澜莫名其妙而又若有所思的答道:“他没有死,只是失踪许久而已。家父也是近来才和他联系上的。”
陆雪征又问:“他……真是游击队?”
易轻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现在哪里有人敢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他原来可是给日本——”
“后来就不是了。”
陆雪征向后一靠,只觉自己和李继安之间是有着血海深仇,不过话到嘴边,他又感到索然无味——帮就是帮,不帮就是不帮,扯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有什么意思?
陆雪征沉默片刻,末了抬手在脸上搓了一把,搓的很用力,五官都走形了。
“我可以帮这个忙。”他低声说道:“但是千万不要向李继安透露这件事情。我信他现在是游击队,可我信不过他的人品。一旦哪天他倒戈投降了,我怕他卖了我!”
易轻澜如释重负的笑了:“叔叔,您请放心。家父那边也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至于李先生的人品……”他似乎也是心中有数,故而一言难尽的摇头一笑,转而说道:“对于国家来讲,这样的人总是越多越好,其它方面,姑且也就不能考虑太多,叔叔全当是为国为民吧!”
陆雪征听到“为国为民”四个字,忽然想起了唐安琪。
回忆并没有让他心痛心酸,因为他向来是看生不看死。思绪再次转到李继安身上,他心头涌出一阵强烈的反感与厌恶,两只手下意识的握紧椅子扶手,手指关节泛了白,仿佛攥的是李继安的骨头。
易轻澜此行为的就是这两件事,第一件,陆雪征拒绝了,正中他的下怀;第二件,陆雪征同意了,也正中他的下怀。于是他心满意足,赶在春节前夕回上海去了。
陆雪征并没有声张此事,只是暗地吩咐了几名干儿子,要他们留意船上货物,如果遇到了违禁物品,也不要声张,照常卸货装车。除此之外,他口风严密,丝毫不透。金小丰与他朝夕相处,竟也没能料到那些物品的去向——也不曾特意猜测,因为夹带私货并非罕见事情。
陆雪征,出于民族大义,不情不愿的帮了易家这个忙。而在另一方面,出于个人恩怨,他时常暗自祈祷:“老天爷啊,让那个杂碎快死了吧!”
然而春节过去了,春天过去了,陆云端都提前换上夏装了,杂碎的死讯还是没有传来。及至到了秋天,陆云端已经够了上学的年纪。
陆雪征不许儿子到学校里去学日本话,从码头上请了一位账房小先生过来充当教师。小先生很惶恐,表示自己只是认字而已,没读过几本大书,然而陆雪征告诉他:“认字就够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有谁是依照书本过日子的?”
父亲这个举动,让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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