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积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过了片刻,一颗眼泪倏地掉了下去。
曹老太太第二天就带着曹尔明离开了金陵,本意是带着挂彩的孙子去西南找曹祯戎告状,但曹尔明那一腔碰壁的热情其实并不能在西南发挥光热,刚出金陵地界就传来消息:曹尔明逃了。
曹尔明往哪逃,曹老太太不清楚,关霄和林积心里却像明镜似的。那时候林积年纪太轻,看曹尔明的时候的确是赌气看的,其实曹尔明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有些蛮横,但却比她和关霄都天真得多,也热情得多,刚见面的时候就愁眉紧锁地告诉他们:“我想去广州。”广州是当时的赤都,曹尔明为什么不想结婚,其实不言自明。
关霄从小虽然爱闹,但“关倦弓”这三个字对他而言是类似父神的存在,他们当晚就告诉关倦弓,曹尔明应该是去了广州。但于事无补,八天之后曹尔明被发现死在两省交界处,一脚已经踏入了赤都的地界,另一脚被有心人摆了一道,十分可惜。
当时关霄带着叔伯南下去料理他的后事,林积留在金陵,可没过几天,关倦弓也出了事。按理说,曹尔明离开前后的那段日子其实十分灰暗,但林积一直都觉得那时候自己就像活在云上。
关霄明明比她小,却一开头就像个情场老手。那天晚上在山上光脚走了大半夜,少不得着凉受寒,却不肯好好睡觉,每天早上都敲开她的门,也不进去,就在她困得一点一点的额头上轻轻吻一下,每天都比前一天多说一个鼻音浓重的“喜欢你”,第一天是“喜欢你”,第二天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第三天是“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那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开始——如果曹尔明没死的话。
☆、呼吸的化石
林积还记得曹尔明的死讯传来的那天晚上,隋南屏推着她要她去电话上跟曹祯戎表态“我愿意守寡”。林积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向有些不合时宜,因为她当时觉得那个字眼很滑稽,竟然就真的笑出了声。隋南屏在舞台上替杜丽娘祈求“良辰美景奈何天”,到了台下,竟然又变成了那个经天纬地的“奈何”。
她这么一笑,隋南屏终于忍无可忍,当着关倦弓的面狠狠甩了她两巴掌,而关倦弓居然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别开了目光。林积很少觉得关倦弓严厉和有所图,现在不一样了。
关倦弓其实是一个不会左右林积做任何决定的父亲,所以他的意见对林积而言确实很重要,哪怕是“守寡”这种荒谬的词汇。这件事若是放在八天之前,林积也许就服软了,但那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座会发光的小山。
林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那么轻松过,转身就出了锋山府。外面雨幕飘摇,她记得清楚,是因为那时候的天气很奇怪,明明都快要过年了,竟然下了一场雨。
林积的犹太朋友跟埃及女友去越南捞金了,临走时把一部车子给她保管,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刚刚发动引擎,车门又被大力拉开,关霄站在外面,像她一样满身是雨,伸手拿掌根抹了一把她脸上的雨水和泪,低声说:“阿七。”
她不知道关霄是什么时候回的家,此时微一沉吟,用人们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关霄回头望了一眼,语速很快却也很笃定,“我来开。我开到哪里,你就跟我去哪里,行吗?”天幕是灰黑色,雨线灰白平行,满天满地都是这个年轻人泛红的、坚定的目光。
开始的时候林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关霄一路向前开,天渐渐黑了,雨还在下,前挡风玻璃上爬满水迹,山道上不大看得清路,车子也渐渐熄了火,关霄索性就停在高大的苦楝树林深处。
暴雨打得枯黄的残叶像一片片跳动的弹靶,空气里都有某种隐秘交感于心的气味。他们一言不发,关霄低下头亲吻她。额头,眉心,薄薄的鼻梁,合上的眼睛,不用看都知道是笑,但睫毛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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