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荒屋停下来,有神秘人给他一匹新马,带着她继续狂奔,天色微明的时候,他们策马上船,渡江之后,天黑时进入丛山之中,李昶方松了一口气。
“你累了么?”他感觉柯绿华好久不出声,问她。
柯绿华咬紧牙,强忍着惊怒不说话。李昶心情甚好,也不以为忤,下了马,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马,沿着林间空隙上到半山处,对她说:“我要睡一下,你自己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柯绿华离他远远地坐在地上。李昶仰面躺下,片刻工夫抬起身,看着她,眼光闪动,突然站起身向她走过来,柯绿华啊地一声,吓得起身往山下拼命跑。李昶三步两步赶上,一把将她抓回来道:“我就知道你会跑,这可是你逼我绑你的。”他走到马鞍处,掏出一条绳子,绑住柯绿华双手双腿,将她系在一株树上,自己翻倒身,呼呼大睡。
柯绿华瞪着他,心想老天爷真的没长眼,这恶贼居然还活着,而她自己还曾救他一次,她悔恨得几乎咬舌自尽。他怎么会出现在舒元帅的床下?难道他真的是燕王爷养的刺客,专门给燕王扫平障碍?她想了良久,终因奔波一天一夜,浑身乏极而睡。
一阵刀剑相击声把她惊醒,她睁开眼,不由得大喜,星光下见李昶手挥长剑跟两个捕役模样的斗在一起,她以为此番自己有救了,可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见李昶一剑刺穿一人喉咙,剩下的差人大惊,手足无措,心口被李昶一剑捅穿,登时毙命。
李昶转过身来,剑尖上鲜血犹在往下滴,刚刚杀了两个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柯绿华对他又骇又怕,她从小到大从未惊慌失措过,可每次面对李昶,她都从心里往外恐惧,她猜不透他会作出什么事,他那冰冷锐利的眼睛看着自己时,仿佛能把她撕成碎片,一口一口地吃下肚。
不管她心里怎样害怕,她尽力不让自己露出来,只是说话之时因为恐惧略微结巴:“你给燕王——王爷杀人,连这些无辜的官——官差都不放过?”
“无辜?”李昶轻笑,把剑插进剑鞘,将两具尸体扔进一处凹地,压上树枝枯叶,走过来解开柯绿华,对她轻叹道:“别这么天真。”
他脸上的轻蔑神色激怒了她,她颤抖着声音,一半是害怕,一半是狂怒,对他怒喝道:“世上居然有你这样的人!你这种凶手、恶徒……”
李昶猛抬起眼睛盯着她,柯绿华感到他眼睛里的怒气,他那张原本英气勃勃的脸因为怒气平添了吓人的凶煞神色,这么凶狠的人一定很少被人当面骂。这样近近地打量他,夜色下冷绝的面孔,修长渗透着力量的身躯,一个冷血恐怖的黑夜凶徒!她心里害怕,本应该住口,可相反地她狂怒之下,居然挺着身攥紧拳头大声道:“你这种拿人命当儿戏的刺客,简直禽兽不如!李昶,你屡次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看不起你!在范阳时,就应该让你在柴棚里烂掉!”
李昶两步并作一步冲过来,怒气勃发地喝道:“你再说一句看看?”
柯绿华后退一步,不光是害怕,也是厌恶离他太近:“畜牲!!我就是看不起你!我要是男人,我就……”她话没说完,已被李昶抓住,两条胳膊倒提起她,张开手掌在她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柯绿华感到一阵剧痛,啊地大叫起来,叫到一半,忙咬住下唇,受到这样的屈辱已经够糟了,要是再对这个人渣示弱,倒不如一头撞死。
李昶放下她,冷冷地道:“你要是喜欢挨打,就尽管骂,你骂一句,我就打你一下。”
天上怎么不降下一道雷劈死这个恶贼!柯绿华怒瞪着他,恨恨地想。她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李昶看了她胸脯一眼,眼神似乎一黯,他调开眼光,冷冷地道:“你在那舒大胡子的床上也是这么烈性么?”
舒大胡子?柯绿华不解,不知他在说什么胡话。
“舒渊,他娘的御封的征北大元帅,你不是在他卧房么?”李昶恶狠狠地说,心情极度恶劣,他跟燕王留在京城的旧部谋划经营一个月方才杀了舒渊,现在南方各郡都在通缉刺客,他应该把这个女人丢下加速逃往北方才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冒险带着她?也许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曾经救过自己,而她无缘无故从凶杀的卧室失踪,不管到了哪里,也都会被朝廷通缉捉拿——他想自己只是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罢了!
“那又怎么样!天啊,你把舒元帅也杀了么?”柯绿华惊呼一声,不由得倒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怪燕王会关心眼前这个刺客的安危,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宰了一个统兵的元帅,岂不是一个人就相当于十万雄师?
“那又怎么样?是啊,那又怎么样。”李昶轻轻重复她的话,神情颇为苦恼,伸手抱起柯绿华放在马上,跟着跃上马,慢慢下山。他们又在崇山中走了一天一夜,天将黑的时候,李昶停下来,他下马后欲抱她,柯绿华打开他伸向自己的手,自行下马走开,离得他远远地。李昶看她倔强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咧嘴一笑,原本冷酷强悍的脸因为这笑容,带了一点温暖,柯绿华从未想过这冷得像冰一样的人也会笑,就是他大吼大叫也不会这么吓到她,她呆呆地,直到李昶伸手勾住她脖子,她才回过味来。
“你别碰我!”她反射性地躲开,知道自己力气跟他比起来,比蚂蚁大不了多少,她蹲下身子双手搂着自己后颈,将脸埋在膝盖上,浑身颤抖,缩成一团,那两个噩梦般的夜晚霎时浮现在眼前,她发狂般地大叫:“别碰我!别碰我!你不要碰我!”
一双手穿过她的膝盖,她身子一轻,已经被李昶抱在怀里,听他轻声道:“嘘,别害怕,我不会碰你。”他轻声哄了她好久,开始语气有些不习惯,仿佛从未用这种口气说过话,慢慢地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直到她不再发抖,才放下她。柯绿华把脑袋紧紧靠在膝盖上,不肯抬起来,懦弱得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抱膝埋颈,直坐到天黑,连李昶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注意。
李昶打了两只野鸡,他在火上烤熟,一只包起来,另一只撕开,递给柯绿华道:“吃点东西吧?”见她仍是低着头,想到刚才她那恐惧的样子,心中微微过意不去,她怎会害怕自己到这样的程度?那个在高家镇赌坊泰然自若,甚至有勇气挥刀自尽的刚烈姑娘到哪里去了?她不是一直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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