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果然棘手,不好对付。”韩溯皱眉轻叹了一声。
任不悔放下酒盏,看了看萧纵:“此事既没瞒得过他,他现在执意留在宫中,是打什么主意?”顿了顿,又道,“秦王武艺高强,据说整个西北无人能及,留他在宫中太危险。”
听这么一说,韩溯不觉面色凝重起来,“皇上……”
萧纵倒是没太上心,挥手淡道:“他不肯离宫就由他罢。何况,不管他在哪里一样教朕不省心。赖在宫中不走,外人瞧着以为他跟朕多和睦呢,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微微扬了扬唇,漾出一抹极为轻淡的笑意。
韩溯瞥见那抹笑,却有些怔忪。
萧纵作为天子,每日文武百官朝他叩拜,实则他只有一样东西得到了满朝一致的认同,就是皮囊。说句公道话,他那身皮囊真真上品,俊目修眉,薄唇高鼻,气势上虽然强霸之气少了些,但雅气熏人,雅而不俗,风骨十足。年初的时候,登基大典的隔日,皇宫设宴,百官随新帝同乐一道游园,路过一处梅树林,众人在梅树下吟诗作赋,当时最出彩的一篇赋名曰暗香,咏的是梅之雅韵。作那赋时,萧纵正处在一株古梅树下,花满繁枝,也是轻浅扬唇。
韩溯不知道其他人看那篇赋作何想,他当下只觉,暗香,花不及人。以花比天子,实乃大不敬,但,那赋作得委实贴切,新帝之形貌与其披龙袍束帝冠,临朝听政,更合适着儒衫摇折扇,品茗作画。
他的心情自那时起便一直很复杂,他期待一个力挽狂澜的天子,并非温雅翩翩的儒生。
眼下,时隔了半载,看着相同的笑意,韩溯恍然了悟,雅而从容,温且镇定,不愠不火,平和而睿智。
智安天下,并非妄言。
转眼朝对座瞥了瞥,见任不悔怔在位上正失神,韩溯不由暗自失笑,他笑,任大少一时心血来潮作赋的时候,肯定没有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那片暗香而活得认真起来。
“你们两个发愣作甚?”萧纵自座上起,缓缓踱下阶,负手道:“拓跋锋执意留在宫中,朕始终想不透他此举是何意图,到底这样做于他有什么好处。朕以为他应该不是个随意行事之人,此事你们也替朕想一想。”顿了片刻,吁了口气,皱眉低喃了一声,“真难捉摸。”
座上韩溯任不悔两人也已站起身,任不悔朝韩溯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微垂下眼,道:“秦王难缠,但,皇上本可以一劳永逸的。”
萧纵侧过身看他,任不悔接着道:“秦王这次中毒命危,臣等所查几条线索……皆指向楚王,皇上只需将此消息如实放给秦王府,便可令秦楚两地拼个你死我活。这本是陛下收复皇权的大好机会,臣……”瞥了韩溯一眼,继续道,“臣与太傅都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善加利用现成的天赐良机,反而劳神嫁祸温庭。温庭确实应当诛,可比之秦楚两王,他的分量就轻了。”
萧纵看着他没说话,任不悔犹豫了片刻道:“楚王是陛下姨丈,陛下莫不是顾念着这层情义?”
萧纵转眼看一直没吭声的韩溯,淡道:“太傅也觉得朕应该挑动两王兵戎相见?”
韩溯默了半晌,干脆道:“有何不可?两虎相争必定两败俱伤,陛下坐山观虎斗正好把两个一起收拾了。”
萧纵点了点头,半晌,不无自嘲轻笑:“朕不动两王……可能是朕缺乏一荡天下的气魄罢。”
“皇上!”韩溯忍不住咬牙,他与任不悔两人为此事纠结了不少日子,可不能教这样一句不负责任的搪塞打发了。
萧纵看了一眼显然已经暗暗恼火上了的太傅,又看露了本性之后异常陌生的礼部侍郎,见他二人正目光执着,神色更执着地盯着自己,扶了扶额,淡淡道:“秦王如狼楚王似虎,这两支异姓王如能去势……自然好。只不过兵者凶器,若兴战事,眼下局势只怕诸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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