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鸢闻言只轻哼一声,不理会暴跳如雷的晏存继,只是蹲下身子蹑着脚踏进泥里将那无辜的一坛好酒捡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将泥土一下一下擦得干干净净。
我在和你说话!
季华鸢擦干净酒罐,轻轻放在地上,淡淡道:你不是在和我说话,你是在骂我。你是王储,你骂我,我听着就好了,还要什么回答。他说着,轻轻叹一口气,对上晏存继当真有几分怒气的眼睛:北堂朝只是吊了我,至于之后的事,他也不是存心。你何必三番两次出言挑拨。
晏存继用鼻子冷哼一声:瞧你一脸清高傲岸样,在北堂朝那里却是好没骨气。我若是真的没有挑拨到你心里的那根弦,你又何必解释这一句。
季华鸢不接话了,晏存继去捕捉他的神情,却只能见他低着头。过了一会,就在晏存继觉得自己话说狠了犹豫着要弥补一句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季华鸢低声叹了一口气。季华鸢扶着池边护栏坐到地上,抬头拍着身边的沙地对晏存继道:不是要和我痛饮几杯吗?坐吧。
晏存继见他神色没什么异样,便也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将季华鸢怀中抱着的酒坛抢过来,拔开塞子就是几大口咕咚咕咚灌下去,末了长吁一口酒气,酣畅道:这酒,还真是好极了。
季华鸢只是淡笑:你得承认,南怀比西亭,地大物博得多。
是啊,我承认啊。晏存继又灌一口,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可我看不起你们南怀人,自诩开化,文人墨气,背地里哪个不是满肚子算计。我们西亭物资贫瘠,可是我们的子民个个淳朴善良,骁勇善战。你们,差得远!
季华鸢闻言也不和他犟,只是撇嘴一笑,看着晏存继:殿下,我不知道西亭的子民是不是个个淳朴善良,但我知道您,可绝不是什么纯良之辈。纵然南怀人满肚子算计,但恐怕这一整个帝都,也没几个人能算计得过你去!
晏存继半眯起眼,拖长声音道:噢?你说我能算计,你得拿出证据来。
季华鸢低笑一声,看着脚下的沙土,低声道:你算计我算计得这么过瘾,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你说我算计北堂朝可以,但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晏存继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季华鸢。季华鸢只是无谓地一勾嘴角,看着晏存继:晏存继王储殿下!你真的当季华鸢蠢吗?你默许秋雨来摆我一道,将好好的一颗棋子彻底废掉,怎么会没有一点筹谋?
晏存继哈哈一笑,只道:我默许?我怎么默许?秋雨来蠢货一个,背着我作出如此费力不讨好的行动,我只能在事后干脆弃了他,哪里还能有什么筹谋?
呵季华鸢看着晏存继决心装傻到底的模样,不以为意,只是一字一字说道:从你将白珊瑚簪子留在我身上开始,你的局就已经铺开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即使秋雨来不站出来,你早晚也会设计让北堂朝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发现我身上有你的东西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晏存继,你是看准了北堂朝无论如何放不开我,却想让我对北堂朝彻底死心,将我这一颗棋子,死死地捏在手里。聪明绝顶的王储殿下,华鸢猜的,可还符您的心意吗?
晏存继对上季华鸢难得犀利的眼神,两人呼吸近在咫尺。晏存继面上嬉笑之色尽敛,曈色漆黑,跳跃着猎豹发现猎物的兴奋神采。
这是一只从大漠深处飞来的猎鹰,在帝都撞见了季华鸢这只狡黠的幼鸢,他最初只是觉得美丽而有趣。现在,晏存继是真真正正被眼前这个永远比他料想得更看透一步的俊美少年吸引住了。他看着季华鸢清秀的脸庞,幽深的眼眸,轻轻吐口道:季华鸢,如此相貌,如此通透,又如此胸襟,怎么会是和谢司浥一家养大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季华鸢移开视线,看着一池枯荷在秋风中荡来荡去,声音清泠:季华鸢天地间一介弃婴,能有什么来头。
我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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