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鱼看了他一眼,纪宜已经把眼镜戴了回去,他便失去兴趣般转回了头,
「不知道,因为什么也看不见。」他把玩着手里的铁罐,湿发再次盖住他清澈的、宛如总是看着什么地方的双眸:
「壳外面什么也没有……那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男人。」
***
『为什么,我为你做得,难道还不够多?我为你建造了世上最舒适的屋宇、为你开辟视野最美的花园,我为你备置乖顺的仆人、享用不尽的珍馔,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愿意脱去朝服,跪在你的足趾前,吻去你脚上滴落的颜料。』
『这样还不能满足你吗?我贪心的人儿,你究竟要我从我这里挖出什么来,才肯让我交换一个温柔的笑?』
夏季公演的排练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自从上次的插曲,纪宜始终无法好好把那幕自戕的戏演完,总是会出状况,要不然就是像断线的风筝般,站在舞台上只是发呆。导演和指导老师都只好先把那幕跳过,先演其他的部份。
除去那幕戏,纪宜的表现依旧精彩。他不曾忘词,也不曾犯错,在前段费尽一切心血追求画家时,那种焦躁易怒、喜怒无常的扭曲脾气,更是表现得入木三分。
公爵甚至为了画家,赶走了自己结发十多年的妻子,那幕戏的逼真感让全班同学都屏息以观。
「因为他本来就是这种人……」
被被赶出去的室友一号在舞台下碎碎念着,立刻被舞台上的纪宜瞪了一眼。
纪宜和介鱼,就这样开始了室友的关系。
一开始纪宜很不习惯,少了可以使唤的奴隶,有时临时想吃宵夜,叫人的时候才发现瓜子已经不见了。他还真的用纪宜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高级套房,住到里面去当大爷,听说又重新交到了男朋友,走路都还有风,一整个脱胎换骨。
纪宜从被人服侍,现在反倒像他在服侍人。介鱼果真是在做什么新作品,每天和那些铁罐为伍,他担心介鱼又忘记吃三餐,所以每天都会抽时间回宿舍,看着介鱼把带回来的食物吃下肚,才满意地赶回去上课。
他甚至注意起介鱼的喜好,发现他鲁肉饭剩得比较多、拉面剩得比较少,之后他就多添几次面食,发现介鱼喜欢甜食、不喜欢酸的,他就在饭后多买了布丁,欣喜地看到介鱼吃得津津有味。他还发现介鱼喜欢泡澡,特地去精品店买了高级的沐浴香料。
住进纪宜的房间后,介鱼开始渐渐变得结实了一点,身体不再和以前一样突兀地削瘦,和圆脸也搭配起来,他不再像弃犬,反而有种小绵羊的感觉。
纪宜好几次都想从背后偷袭,把他抱到怀里,再好好地捏一捏他的脸。这种近乎丢脸的冲动,纪宜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总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那个他一直坚定地守着、用枷锁层层束缚着的空间,正在逐渐地失速、失控,速度快得令他焦虑。
纪宜有一次从戏剧学院回来,就看到他跪在毛毛雨里,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地上,正卖力地拣着餐厅附近被人丢弃的铁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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