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我再抱紧一些,胸腔里又缓缓溢出一个叹息。
“花儿,花儿!”帐帘被撩起一角,一个略有沙哑的声音合着清冷微潮的空气从缝隙中刮进来,湿漉漉的像是二月天空的细细飞雪。
“羽!”我从青竹怀中猛的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
“花儿!”他喜极而泣,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朝我奔了过来。
敞开怀接住他,忍不住有些哽咽:“羽——”
抚摸着他消瘦的背,我喃喃道:“羽,你……好吗?”
他伏在我肩膀上,半晌,说:“我好,只是,很想你。”
我的心微微一颤。
忍不住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
他变了很多。消瘦的脸颊轮廓更加分明,雪白丝绢底下的身子骨清瘦了不少,往日那种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风流倜傥劲儿不见了,多了的是一份令人心疼的苍白和冰泉一般的脆弱。
“花儿……”羽的手像是探索一件珍宝一样,仔细小心的在我的脸上慢慢摸索,最后,停留在我的唇角,细细的描摹,指尖划了一圈又一圈,微痒。
我低头,看看他的手指,洁净干燥,微显瘦长,没有什么累赘之物。不由的抓住,紧紧的握了握。
“花儿,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期盼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羽,飞花这些日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莫要再给她压力。”帐外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高大的身影贯穿而入。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没关系,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每天夜里,当天空漆黑如墨,闪闪的星子升起来,如那个孩子天真而明亮的眼睛,看的直叫人落泪时;每当我从恶梦中惊醒,眼前晃动着那一家人单纯的笑颜,耳边那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喊“姐姐姐姐”时;每次在战场上,看到那飞溅的血肉绽放的血花,让我想起当时那简陋的庭院中盛开的烈烈木槿时;我就会问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硝烟和杀戮,才可以踏在敌人的尸体上碎其骨饮其血食其肉!烈火。鲜血。尸体。屠杀。逃亡。那么善良的一家人,在追兵面前不曾说半句求饶的话,宁可大声痛苦的嘶喊,任刀子毫不留情的砍在自己身上,剧烈的扭曲,抽气,挣扎,血肉模糊,却始终不肯告诉敌人我们的藏身之处。不过半米开外的灶台下,无能为力的我,捂着嘴,无声的痛哭。
“姐姐……姐、姐……一定、要……替我……杀、杀了他们哦……”死去的人,双眼始终不曾闭上……
“……花儿,在想什么呢?”
我眨眨眼,将快要涌出眼睛的雾气逼散,看着羽,认真的说:“就快了,再忍一忍,就好。”
说话间,帐子又开了,并肩而入的正是莫言和——如花!
如花一身行军劲装,站在帐门前,那双黑漆漆闪亮的眼睛仍黑如夜亮如星,眼波流动似星光流转。眼里明明已经含着泪,可是泪盈满眼眶却并没有流出来,倒是含泪微笑。没有动,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唤了声:“飞飞……”
心中千回百转,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应答,吸口气,理了理头发,我随手扯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说:“既然人和军备都到齐了,我们去主帅营吧。我把这些天的一些想法和最后作战计划跟大家说说。成败,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大战来临
“不行!”翼打断我的部署,沉声道:“这一仗,深入敌军,势必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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