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这么一歇就是半个多月,他是个彻底的药罐子,从睁眼的第一天起,就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药向来是当饭吃的。现如今身体好了大半,药相对减少了,可眼下又有了新的病,剂量大不了也是回到从前。
上床是万万不能了。高平孝思忖着。
他还想要海健康起来,按原计划帮他演鹿姜。
他也按照了医生的嘱咐,给他吃清淡的伙食,特地盛出一份,不加油盐。
海人是醒的,活得却一直迷糊,他对自己的病情一知半解,倒是在病中体会到了高平孝对他的关怀之情。
“干爹到底还是爱着我的。”海甚至这样想,“他给我花钱治病,现在还给我做饭吃。”
而且,他都不再折腾他了。
不过,清清静静的环境下再一想,他想到了,也正是高平孝将自己弄到了这一地步,他做这一切,是理所应当。
懵里懵懂地又一想,他终于想到了自己的悲惨之处。同时幻想,如果干爹在此时对他是不管不顾的态度,那便不仅只是面目可憎一词能够形容的混蛋恶劣了。
海因为这虚空的幻想,竟凭空生出来了委屈,他进一步认为,高平孝对自己再好一些,也是不算过分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半夜睡着,偶尔也会被桑原光房内的动静吵醒,然后就会带着有些久违的感觉,试试探探地把手伸进裤中,摸一下自己的器官。
然而肾亏气虚的,他抚摸了,也始终是没什么感觉。
他这么试过好几次,在最后彻底放弃,也终于明白到底什么是真正的“阳痿”——
早前高平孝带他去治阳痿时,他其实还算不上阳痿,因为那时候,身体偶尔还是能在性事中体验到快感的;而如今,他是从身到心对此事丧失了兴致与活力,只要一想起这回事,就想起这次进医院的痛,连头皮都发了麻,是彻底的无心无力。
在四体不勤的日子里,海过得很是清闲,闲到无聊的地步。高平孝起初还和他斗斗嘴,开开黄腔,但由于开了黄腔也干不了黄色之事,高平孝逐渐就对此丧失了兴趣。
海有点闷葫芦的个性,现下这家中加上他居住有四口人,其他三人都是身体健康、有话能说、有事可干的,他们常常围在一起商议大事,海则被关在房内,几乎要被遗忘了。
人在孤独时,常会忍不住回忆一些事情,海没有特别遥远的事情能够回忆,浮现在他脑海中最遥远的记忆,也不过是刚来到这个家时所见的情景。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即便没话说、不上床,海也不至于被遗忘,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
而现在,桑原光可以为高平孝带去利益,阿牧比自己更开朗健谈,他们二人强势的存在,令他渺小薄弱成了角落里的一道影子。
在一个深夜,海又一次被桑原房中异常高亢的叫`床声吵醒。
他皱着眉,在铺满月光的卧床上翻了个身,却发现惯常睡在他身旁的干爹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床铺上只余一片银白月光。
或许是去厕所了。海猜测着,重又闭上眼睛。
耳边的呻吟声时高时低地一直在持续,他浅眠着,始终没有彻底睡去,高平孝迟迟没有回来,而他忽然之间竖起耳朵,在那澎湃的呻吟中,听出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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