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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与您当面谈话···”

顾寒江从没像今晚似的,感觉通往三院的路竟然长的没有尽头;也从没觉得冬夜竟然能这么黑这么冷,冻得他感觉骨髓都要结成冰似的。

周雅誉直挺挺的躺在一张轮床上,穿着简单的衣服;苍白的单子盖到胸前位置,似乎是在强调那副躯体也是苍白冰凉的,发丝间随时都要凝出霜来。夫妇二人都是见惯生死擦肩而过的人,也都对生死之事看得很开。然而当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印证在其中一人身上,顾寒江感觉心头有股酷寒,迅速在体内蔓延着,将他的血液、泪水乃至于全部思想精神都冻住了,他手抚着周雅誉的遗体,身体颤抖,偏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还记得最后看到妻子站在冬日斜阳里,向着他和女儿摆手再见的笑容姿态:时间仓促顾不得说太多的温情话,只顾着嘱咐他,若没有非要处理的工作,晚上尽量留下来陪着女儿。为人子、为人父,仅仅一个下午陪着母亲聊天,陪着女儿读课外书,就已经让顾寒江倍感头疼几有逃奔之念,换位想想周雅誉呢,十年如一日、一身挑两家是怎熬过来的。

周雅誉曾经开玩笑说丈夫是人如其名,像个凉血动物。顾寒江不否认也不辩驳,身为人夫,他的确做得太不够了。而现在他也再无机会说给妻子听,其实冰凉的表层之下,也还是会奔涌着一腔生生不息的炙热。

顾寒江缓缓将单子盖住苍白宁静的脸庞,压紧边角,抽身后退一步,单膝弯下向着周雅誉的遗体跪拜告别。悲痛来得太汹涌令人淬不及防,却又不能给他太多的时间,容许他纠缠、追悔,哭天抢地,更不可能容许他倒下、后退。逝者已去,他不能凭一时冲动不管不顾的追上去;身后还有两家老人,还有刚刚开蒙识理的幼女,还有无论如何推脱不开的责任;忝为生者,别无选择,他必须攥紧满把血泪继续奋进前行。

院长办公室里,唐元森对着沙发中两位“贵客”,字斟句酌的回述事件经过,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擦拭头上的冷汗。若仅是接待Z字机关的高级秘书许淙,以唐副院长多年公关的老底子还是游刃有余的。然而座上宾还另有一位顾三爷,杀气腾腾的雄踞在前;或许那句话说的不到位,副院长人身安全就真不堪设想了。

通过调看事发当时、区域内及沿途的监控录像,很快锁定了犯案嫌疑人。行凶人是本院外科一起医疗事故纠纷的病人家属。且这起纠纷正是当天下午院办会议专题讨论解决方案的案件。

中途休会期间,周雅誉回去处理本科室次日的手术病案排序。护士长去通知麻醉师、一助等人员开碰头会。就在这个空档中,凶手就势钻到医生办公室里,突然抽出藏在大衣下面的匕首,上前连刺数刀,之后又用大衣掩盖住脸面、凶器、血迹,快速跑出医院。

同事们集合到办公室时,周雅誉已经倒在血泊中,并很快陷入失血性休克状态。紧急送上手术台,检查发现五处刀伤处处致命。抢救缝合,反复供血输血,近两个小时努力还是回天乏术,周雅誉始终没能醒转回来。

都没等分局的茅佑川组队辑凶,案发次日晚,被凿得像只乌眼儿鸡是的案犯,就被丢到分局大楼里归案。能把事情干得如此干脆利索,自然出于顾三爷的手下。

顾三元让人带话给茅佑川:你们穿官衣的抹不开面儿,我忍不下这口气,先下手替你们把活儿干了。如果这个案子审判的结果不是“杀人偿命”,那就从茅佑川开始往下数到小警员儿,全都事先写好遗嘱。你们整个分局的人去给我嫂子陪葬。

案犯一脸“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混不吝姿态。用胳膊肘支着身体,强装豪迈的说,也甭再动刑了,他有一说一全部招供!

他家病人做的是多发性癌症肿瘤剔除,时隔两个月时骤然得知某样急迫信息,病情急剧恶化。紧急送院当天,周雅誉在外参加学术晋修,是由本院另一个外科医生接治的。二次手术开胸时发现,患者创口内外呈现感染症状,且因受惊导致心脏机能衰弱。后经反复抢救,病人还是死在手术台上。而后病人家属从‘熟人’分析获知,致死诱因是脏器活检切片操作失误,及病理检测多发误断错判;事后为推卸责任又更改病案记录,最后妄图只做减免医药费,就将事情不了了之。总之,他们家人不能白死!找不着后来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就想当然找首诊医生。

故意杀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案犯也对所有行为供认不讳。案犯看到纸笔和红印泥时,终于知道怕了,抖如寒鸦涕泗交流的问:我这能算是主动自首吧?应该可以从轻判吧?

主审警官王靖玖看着他冷冷一笑,这种耳软心活脑筋不够数偏又自诩聪明的货色,活脱就是被人当做垫背用的货。提着签字按手印的口供纸,王靖玖酸溜溜的答道:闹完这场事,你们家人的确不白死,你很快就追过去。还能聚齐在那边儿过年呢。

早在八十年代中期时,有一本以四行体诗写成的《诸世纪》,飞速流窜在街头巷尾、校园周边的小书摊儿上。诗不像诗、曲不成曲的,以各样断章取意歪曲篡解着,所谓世纪末灾难降临的预言。好事者们对照着诸多以比喻隐晦方式不幸说中的史实,诸如:两次世界大战,希特勒统治德国、几乎掌握整个欧洲,原子弹爆炸···读到一半儿就不知不觉的被洗了脑;对于后面描绘的世纪末大灾难,已是深信不疑。

其实这些游荡在地摊上的预言,都是在无数次再版刊印时,由各种人按照自己需要,经多重篡改增删、乱加注解后的产物。但这些地摊预言的余毒也是余臭难清。

所谓的世纪末那年,自新年时起就有各种言论、各说各理,演绎解读着“九九归一”。以至于鼓动出各种荒诞不羁之举,想办婚礼的省了,想聚集亲友过生日吃饭的免了,甚至有些夫妇连生孩子都推迟了,非说是躲过这个灾年再说···林林总总令人啼笑皆非。

顾母终于看到她稀罕的儿子回家,一时间喜极而泣,半疯儿似的闹了回妖,结果连顾三元都“翻车”(勃然大怒)了,二话不说把老太太送进了一家心理治疗康复医院,总不能让她把好人都祸祸成半疯儿。

顾寒江得知情况后,埋怨他弟的做法太粗暴。顾三元气得直走溜儿:“你和颜悦色的跟她讲讲人生理想,你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吗?毛选、邓选、资本论,她背得比你我都溜。咱老爸爸就是太惯着她,有病不治,耽误了治疗,也祸害了我嫂子那么长时间。”

顾寒江烦乱的将烟按进烟灰缸,玻璃眼缸里烟头林立,象立着刺儿的刺猬似的。“三元,有件事儿,我实在不便亲自露面,能否走你的关系帮我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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