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司徒玦这时忽然看到,他抓握在球袋肩带上的手,指甲全都秃进了肉里,原先总也洗不干净似的污渍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斑驳的伤痕,有几个地方甚至露出了粉红的肉色,好像是有人为了竭力抠除指缝里的东西而采取极端的手段。
都说十指连心,司徒玦小时候玩圆规曾经有一次被针刺到了指甲缝里,那痛意至今都还印象深刻。她想不出什么人会对自己下那么大的狠心,简直近似乎自残。难道,就因为那天起争执的时候,盛怒的她故意一付嫌脏的样子甩开了他的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凭空打了个冷战,也没了要回自己背包的心思,就这么一路震惊到了学校。
放学后,司徒玦意犹未尽地跟吴江在学校的球馆多打了两场羽毛球,结束了也没去找姚起云,直接自己回了家。途中她还想,他放学的时候不会因为找不到路就走丢了吧?谁知道按门铃的时候,还是他跑出来开的门。
他没走丢。看着专注地为家里盆栽浇水的姚起云,司徒玦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遗憾。
后来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只要遇见了姚起云,司徒玦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替她拎包也好,在家顺手洗掉爸爸命令她洗的碗也好,晚上在她肚子饿的时候主动煮夜宵也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一如他所说,既然他想,她干嘛不给别人一个做的机会呢?他这个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于一身的“好孩子”赢得了她爸妈的赞许,她也不会被骂整天跟他作对。
司徒玦也疑心自己的妥协很大程度上是出自于对这个人隐隐的畏惧,一个对自己都尚且狠心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觉得自己是做出了让步,可在爸爸眼里却不是这样。有一次,司徒久安下班回来得早,正好遇上司徒玦和姚起云先后放学回家,而姚起云肩上背着司徒玦的书包。司徒久安因此大发雷霆,狠狠把女儿叫上楼批了一顿,说她好逸恶劳,看着起云老实就想着法子欺负人。
司徒玦是六月飞霜,大感冤屈,连连强调是姚起云非要这么干的,她没办法,只能屈从。拉来姚起云作证,他也口口声声承认的确是这样。但是司徒久安哪里肯信,只当起云那孩子心太好,被她支使了还给她打掩护,而任性的女儿哪里及他万分之一。当下就责令司徒玦一周之内放了学写完作业就在家做家务,什么地方也不能去,谁也不许帮她,就连周末也是如此,好好想想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
司徒玦趁爸爸不注意,一言不发地朝那“罪魁祸首”怒目而视,暗暗骂自己太傻,不知不觉就着了他的道,由此更认定他的损阴、虚伪和奸诈。
司徒久安本还没打算那么快结束对女儿的“教育”,倒是闻声而来的薛少萍解了围。
薛少萍弄清楚来龙去脉,当着大家的面,只淡淡对司徒久安说了句:“既然是一家人了,也没必要那么见外,起云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就像咱们女儿的哥哥,哥哥帮妹妹做点事,倒也无可厚非,你用不着那么上纲上线。”
经过了这一风波,姚起云并没有跟司徒玦就这件事谈论过任何一句,可每日为她背包的习惯依旧不改。司徒玦冷淡以对,只是从此自己的包里能塞多少本书就塞多少本,就连平时可以留在教室里的东西也一律带走,恨不得还往里面塞几块砖头。而姚起云也沉得住气,接过她的包时总是面不改色。
妈妈把司徒玦从爸爸的怒气中拯救了出来,但是却免不了爸爸定下的惩戒。然而最让司徒苦恼的不是一周里要洗全家的碗和拖地板,而是就连周末也丧失了出去的机会,这让好动的她情何以堪。
周六的晚上,司徒久安照例出去应酬,司徒玦弄干净厨房的最后一个角落,假装累得趴下地回了房,等到妈妈又开始看肥皂剧,就抓住机会摸到了大门边上。
她怕惊动其他人,连灯都没敢开,所以当客厅灯光亮起的那个瞬间,她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号。
姚起云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皱着眉问:“你去哪?”
司徒玦急于摆脱他,没好气地说:“倒垃圾,不行么?”
姚起云漠然陈述道:“垃圾我刚才已经替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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