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丁梧总是很不在意的说:“有邓军顶着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丁梧却总是在周桐同事来的时候适时溜出,绝不会制造尴尬场面。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颇有默契,因为丁梧毕竟是从里面出来的,和监狱里警察见了面两方都不是那么自然,这次周桐又是为了丁梧受了伤,虽说主动承担了全部费用,同事嘴里不说,心里也觉着是丁梧惹事,现下出了事又拿钱压人。丁梧不是笨人,起始碰见了两次,对周桐同事的态度隐约有了感觉,再后来是打死不见面了,主要怕自己忍不住火起来对上,让周桐不好做人。
至于周桐,虽说是与丁梧表明心迹,已是下了决定,可他终是传统教育出来的人,心里总不能将这事处之泰然,与丁梧一起碰见了同事总是难免有些羞愧之色,态度也多了几分扭捏,故丁梧不与自己同事见面多少也让他松了口气。
丁梧每每得以及时避让不想见的若干人等,其间一个人功不可没。这便是周桐苏醒那日所见到的杨医生——杨思成,他总是在为丁梧通风报信,同时对周桐也是关照得很。
周桐也曾就这事私下问过丁梧,“倒看不出你和杨医生这么熟。”“我们原来就见过,算起来也是有缘人哪。”丁梧这几天心情愉快,说起话来也油了许多。
“有缘?”周桐挑起眉,“你不记得了,我们参加优秀青年表彰会那天,在主席台上差点摔了,幸好有人搀了一把,就是杨思成了,他也是优秀青年的。”
“没看见。”周桐说的是实话,当时他正下了台找座位,根本没看见台上发生什么。“哎,你就是不关心我。”丁梧很哀怨。“就算我没看见,以丁公子的魅力,自然有人会伸出援手的,否则你怎么会认识杨医生呢?”
“呃,你不是吃醋吧?”丁梧半信半疑,半真半假的神气。周桐又气又笑,“拜托,你脑筋坏掉了吗。就算我们是,”他不好意地接下去,忍在口中,“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是,你交了好朋友我只会为你高兴,绝没有你那种龌龊的想法。”
“是啊,是啊,我这个不纯洁的脑袋当然不能和我们人民警察同志相比了。”丁梧厚颜说,周桐转念一想,不免有些忧心:“你说你天天这样来看我,杨医生会怎么想。”
“你管别人怎么想,说实话,避着你的同事主要是看他们不顺眼,打起来了你面子不好过,杨思成,也是正人君子一个啦,不过不讨厌,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好啦。”
“你太不懂事了!”周桐瞪了丁梧一眼,不过回心忖度,杨思成确也不是多疑多嘴的人,行事颇有君子之风,也就罢了。丁梧仍是笑兮兮的,“我还想趁你在医院,有个事儿你想不想一并了了?”“什么?”周桐不明所以。“校正牙齿!”丁梧一本正经。
丁梧不怀好意地说着:“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你缺了一颗牙,仔细看才发现是一颗长在里面了,乍一看象是少了一颗,虽然是很可爱没错啦,我也很喜欢,可是你不想让自己更完美吗?”
周桐先还好好的听他说,及至听到他说什么喜欢啦,可爱啦,脸红得象煮熟了的对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小时候不知为什么,这一颗牙的乳牙老不掉,就把新的挤到里面了,这也是各人的缘法。我又不是女生,好端端的,校正什么?你说我倒想起来了,第一次谈话你就拿这个说事,让我去牙科整形。”
丁梧本是打趣周桐,分散他对杨思成一事的注意力,谁想反过来引火烧身,揭了自己的臭事,好生着恼,唯祭起厚颜神功,打混过关:“就是说,你那样更可爱,我也舍不得你去整了,那还有你原来的气质吗?”
周桐确实面薄,听了这番肉麻的话,不好意思得很,哪还顾得上追问,只得不往微笑摇头。丁梧却是看得呆了,“又怎么了?”周桐伸手在他眼前晃。丁梧一把抓住周桐的手,“我想起一句歌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周桐大窘,欲待挣脱,竟是不能,只得由他握了,心中却是大有甜意。
在医院的日子是平静的,丁梧成日价的溜过来打混说笑,与周桐耳鬓厮磨,偶有他不在的时候周桐便下楼到院里坐坐,住院部很清净,花园里一架紫藤,虽是过了开花时间,可枝繁叶茂的,坐在下面倒也清凉宜人,有时丁梧来找他也陪他一起吹风。病房床头上方形花瓶里永远是一把白得泛绿的花卉,再配着色泽鲜艳的各种果品,周桐只觉得有生以来从未有此等神仙日子,心里但有安宁喜悦,欢悦满足。
这一日,丁梧公司里有个大合同需去签字,周桐携了一杯香片,又晃到了紫藤架下闲坐,却听得脚步声响,抬头笑问:“这么快回来了?”却见来人不是日日相见的丁梧,而是久未谋面的范宁生,不觉便敛了笑容。
范宁生踱过来,捡了旁边一块干净石头坐了,周桐也不说话,且看他有什么戏唱。“我该说恭喜你了,寻得有情郎,不过你似乎也要多谢我一句。”范宁生语带讽刺,似乎说你当时对我如此之绝,今日还不是同我一般。
周桐冷笑,“只可怜了黄力,刚刚出来,又做了替死鬼。”范宁生也不恼“你也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理么?”周桐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屑:“我原本就说了,我们终不是一路的人。”
范宁生被他恨了一眼,多少有些讪讪的:“你也别这样,我这次心机算尽,最不过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还生生让你受了伤,平白让自己心疼。”
周桐不想与他多讲:“你快走吧,当日丁梧没看到你的加长林肯,还没把这事往你身上引呢,他要知道了准不能善了。”范宁生淡淡的:“周桐想不到是我做的,是天真了点,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想啊,你们两人关系这么禁忌,这个天真的人真能给你幸福?别忘了,他自己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挣的。”
周桐一愣,范宁生接着说下去:“丁梧跟母姓你知道吗,他父亲可是入赘上门才换到省委书记的地位。他们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
周桐定定看着范宁生,品着他话中的深意,身上一阵阵发冷。范宁生沉沉的笑了:“事到如今,只能祝你好运了!”看见周桐的脸色,他忍不住加了一句:“不过若真有什么也不必担心,我总是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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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生已走了许久,天色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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