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雨瓢泼,严寒恶劣的天气令那些从天而降的雨给甲板敷上了一层薄冰,脚下湿滑的厉害。郑玄歌心里一紧,顿时把“男女授受不亲”这种教条丢到了九霄云外,想也不想地回身扶住了那人的胳膊,急道:“朱姑娘,这里危险,你还是赶快……”
朱点衣打断他,吃了炮仗似的噼里啪啦道:“少他娘的扯淡了,天底下最操蛋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一直等着一块木头有朝一日能和你拉个小手、接个小吻,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死到临头的时候。”
郑玄歌的模样其实挺周正,没有柳长洲那样锐气逼人的英俊,也比不上陆含章温润而春风化雨的风度,更不及杜蘅媚眼如丝。但他有那三个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缺心眼儿所不具备的东西——细致入微的体贴。
他那双眼睛至少能分辨出朱点衣是男是女,他认为但凡是个女人,外表再彪悍,心也是水做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鼓足勇气一把攥住她的手,语速飞快道:“是非之地不久留,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吧。”
也许是郑玄歌躲她的时间太久,头一回蹦出一句这么长的一句,朱点衣一时接受不了。她总觉得这人脸皮这么薄,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结果他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倒戈了!倒是她自己,居然十分丢脸地自己给磕巴上了,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郑玄歌骨子里霸气十足的一面充分展露出来,头也不回地道:“办完正事好回去办私事儿。”
他那语气里藏着欲盖弥彰的占有欲,朱点衣脸“刷”就红了。事实证明妹子的脸皮都薄透了,被男人这么撩还能坐怀不乱的唯一原因,大概也就是那人不是她心仪的人吧。她就十分小媳妇儿地扭捏道:“好啊。”
两人跟两只刚刚喜结良缘的耗子似的,激动地在东瀛宽敞而稳当的母舰上往来流窜,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来庆祝那层被捅破的窗户纸。
郑玄歌将手里的链条以扭麻花的方式结结实实地拴在了母舰的甲板上,为防滑落,还十分谨慎的选了多个地方缠绕,把那一大捆铁链物尽其用地栓了个底儿光,这才揉了揉已经明显肿胀的肩膀,言简意赅道:“走吧。”
这种双宿双/飞的感觉太美好,导致这俩沐浴在爱河的耗子简直要把眼睛都浸在河里了,跃出栏杆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船底的异常情况,郑玄歌脚尖刚在水面上点了一下,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狠狠叼住了脚踝,猛地拖拽下了水。
郑玄歌的第一反应就是狠劲儿甩了一下手腕,用这一甩的力道把朱点衣抛到了半空中。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走!”就完全陷进了水里。
朱点衣是个死心眼儿,缺男人缺成狗,二话不说就顺着郑玄歌沉下去的地方一头扎了下去。这一进到水里,简直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了。
水面之下,目力所及之处全是一种长条形、前端带长喙的丑八怪。朱点衣那思维奔逸的大脑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某种寄生在粪缸里的东西,当下被刺激地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吐一场。
方才雨下得太大,早将她平时随身揣在怀里的化尸粉之类的粉末全都浸透了,那些东西贴在腰上的滋味叫她好生享受了一回死人才有的待遇。
保命要紧,面子还真不值钱。这种时候她就顾不了许多了,当着无数条丑八怪的面三两下解了自己腰带,伸长了胳膊在海里涮了一会儿,那些药粉便在海水里形成了一个泛白的光圈。这一涮就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那些丑八怪似乎也尝了一把化尸粉的威力,一条连着一条退避三舍,快马加鞭地窜走了。
哦,临逃命前还把惨遭突袭的郑玄歌丢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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