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少年弯下腰与他平视,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神色也同样认真的。
『没关系。那时候,就到我家来吧。』
黑发少年急切而郑重的说著,鲜少有表情的白皙脸庞,似乎都因为这样的期待而发出光芒来。
『我会陪著你。』
午後阳光穿过纷飞的窗帘,稀疏洒在他缓缓睁开的眼皮上。
又梦见以前。
梦里是哪一年,恍然回想起来竟如此清晰。
过去那个在绵幼里还只是少年的自己,每一刻都是真实的担心著身边那个友人,却并未因为对方被抛弃而感到同情。
那些情感向来无法只是同情。
妈妈和别人走了,爸爸也忽然不见了,所有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消失,逐渐离开他而去……这样子的话,那个褐发用拳头换取尊严,却总是被抛弃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男孩,就会是他的了吧?
只能和自己一起,从清晨睁眼开始,一直到黑夜入睡,每时每刻,都不会分开。
就算他会伤心,会流泪,会只是坐著仰望星星不说话,可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他会对自己笑就可以了。
就是这样的想法,鼓噪著当时还只是少年的那个自己,虽然有不明白的煎熬,年少单纯的想法却是纯粹而无比真诚的热烈。
原来麽,从更早以前的那时候,自己怀抱著对青年的爱,一都都是如此自私的。
情愿看他痛苦,也不要他的幸福是别人给。
『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然而男人安慰青年的话,却像g"/>刺,硬生生挑开他不愿去细想的真实。
一直逃避著,再逃避,事实还是明摆在眼前。再不想承认都不行,只要睁开眼,只要还看到青年在微笑或哭泣,所有再难耐,再不想听,再不想看的,以为可以透明的事都依然真实的存在。
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眼前就会有阳光,却连y"/>雨天也无法不去面对。
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个男人,就是狂风又爆雨来了,那个青年也不会忘记在阳光来前先为对方撑一把伞。
那麽,等在他身边,犹站这里的自己,还有什麽意义呢?
……其实他一直自私的在等待,等待那个心思难以捉/>的男人不在乎陶应央,期待他给他伤害,期待他让他失望,然後他狠狠的把他抛弃……期待著,期待著终於疲累的青年把他从心底彻底抹去……
然後,他就能以更正当的理由,去陪著青年了麽?
爱著他,却渴望他被人狠狠抛弃?
……如何再骗自己。
不管是故作冷淡找他打架,因为恋人要求而低头认错,还是情敌出现而万分紧张的找对方麻烦,就算手段再卑劣,就算青年知道了会再跟他因此打上一架……那个男人都丝毫没有想放开陶应央的意思。
而这样所谓的温柔,就是那个青年所要的吧?
如果别的给你的幸福能让你满足,我,坚持固守在你身边,还能做什麽?
骗不了自己了。明明渴望著他,甚至希望他在外面受到伤害然後来自己的怀抱里,可天知道他g"/>本见不得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心只有一个,在与不在,都承受不了这麽多痛苦。
尽管可以为了他而心痛到死,但再没有意义的事,为何要再作著连自己也无法欺骗下去的想望的梦?
前与退都是深渊,不停歇的反覆,不能停驻,无法安定,永远在舍与不舍间徘徊,在幸福与痛苦的夹缝中煎熬。
陶应央不知道是什麽时候离开的,裴理巽走出房门的时候,客厅里只有陆凡一个人低头在整理行李。
「应央说他先回去了,下午会再过来。」看著面无表情的人,陆凡只是微笑,然後又补了一句:「他说,一定要让程泰给你和我道歉。」
「……随便他。」
裴理巽一副不甚关心、很是冷漠的表情走进厨房,出来时手里拿著两杯水,一杯递给了陆凡,自己就坐下打开电视看起了经济新闻。
「谢谢。」
将最後一件衣物塞进包包里关起拉练,俐落细心的动作一如这个人,陆凡也坐了下来,指尖无意识抚在杯缘上。
「裴,这阵子谢谢你,不好意思打扰了这麽久。」
男人说起客套话来十分流利,裴理巽没讲什麽,只是点点头表示不用介意。
「等会我就要走了,应该可以赶上两点那班车。」
「……怎麽现在就走?」
本来预定出发是傍晚的时候,即使青年现在不在,到时候也一定会去送行。现在提早出发的话,就算是毁约了吧。
扬起眉看过去,裴理巽严厉的眼神让他又微微笑了。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就让我再自私这最後一次吧。」陆凡垂首,眉宇间好像有股哀凄。
这是裴理巽第一次看见这个已结婚生子的男人,露出如此坦然的表情。
「难道,你想看见两个大男人,在火车站里抱头痛苦麽?」
慢饮著手里的冰茶,裴理巽移开了视线。「……随便你。」
之後两人没再说什麽,陆凡喝尽杯里最後一口冰茶,起身拿起行里走至玄关处开始穿鞋。回过头时,坐在沙发上的人好像被电视拉去了全部注意力,动也不动。
「嗨,不送送我吗?」
他说,彷佛在看一个多年的老朋友,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与神情。
「以後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有些话……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现在不说的话,将来也不太可能了。」
裴理巽转过头,桌面上,被留下的那只空杯,杯身上还残留著五只浅浅的指印,重重的,还没褪。
时间距离两点还算早,两人慢慢往车站的方向踱步而去。初春和风抚畔,五月明媚阳光下,零星樱花瓣稀疏坠落,飘洒纯白满景的晶莹剔透。
假期的最後一天了,似乎是为了保有这份静谧的美好,街道上安静许多,只有铺满路边两畔的樱花树散发著华丽洁净的气息,任风吹散一身寂气。
「樱花……就要谢了吧。」
男人随意的说著,脚步缓而轻,「国外虽然也有樱花,却再没有故土的味道了。」
「……美国?」
「嗯,我有亲戚在那边定居开餐厅,身为长子的我得过去跟他学生意,过几年准备开间分店。」
「……」
似乎可以想见他的沉默,陆凡回过头来,笑了下。「继承家业这种事,总是要面对的,不论早晚,我还是得扛起来……要拒绝的话……那理由,是绝对也说不出口的。」
不只是这样子吧,裴理巽知道,陆凡要说的,不只是这些他所表现的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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