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合宫里都传遍了,臭流氓李修一又在殿前触怒皇帝,禁足十日,重修《德经》。
而此时,应天宫后苑,李修一正叉着腿,晃着脚,叼着草根,枕着双手,斜倚在大如华盖的黄角树丫上做白日梦当然,从李修一的立场看,这叫做思考。
素忘走到树下,仰头找了半天,方在蜿蜒交错的树杈中寻到一角冰蓝色,遂朝着那抹冰蓝大声说道:小主子,谢大人来了。
小爷我今天身子不爽,不接客。
素忘淡定添一字,继续回道:谢大人进来了。
那抹冰蓝色动了动,暗棕色的树枝之间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来,一双秋水横波目看什么都只是淡淡的,却又说不出的清澈干净。李修一扶了扶头簪,侧着身子斜着眼道:胳膊肘老往外拐也不怕折了手么。
折了手可没法帮小主子抄书了。素忘面不改色的回答,然后带着服侍的众丫头小子一同退下。
又被罚抄书了?随着声音,一道高挑伟岸的身影走近,这人修眉大眼,形容俊朗,头绾一根墨玉簪,通身玄青如意暗纹长袍,围一根墨色回纹腰带,却独独坠着一块剔透晶莹的白玉环,悠悠行动之间,灿烂阳光之下,很有画龙点睛之意。正如其人,韫玉中不乏锋芒,藏珠后不减敏锐。
此人正是督察院左副都御使,李修一的好友,谢西风。
可惜他的好友李修一并不领情,薄唇轻吐,蹦出四个字:骚情得很。
谢西风并不在意,只是负手立于树下笑问:不下来?
李修一闭了眼,揉捏着鼻梁,漫不经心道:有屁就快放。
谢西风想是太熟悉眼前这人德行,仍笑面不改,一字不变的问道:不下来?
李修一哼一声算作回答,继续完成他那,要将鼻梁捏的高挺英武,威风凛凛的大愿。可惜大愿未成,却听笃的一声,身下树枝一颤,李修一回身,竟见一片绿叶栽进身下的树枝中半寸有余。李修一愤愤道:堂堂朝廷三品命官,整日就干些逼良为娼的勾当,真想看看谢尚书怎样教的!
谢尚书是谢西风的爹。
谢西风只是不言,一双幽远深邃的眸子看起来总是略带笑意谢西风总有他的手段叫李修一炸毛,同时让人认为是,这位未来国师小心眼爱找茬。见李修一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谢西风又低头弯身悠悠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站起身的片刻眼神一瞬间的凌厉,随即右腕轻动,瞬间即发!
李修一早有防备,见着那片树叶直钉面门,想也不想的朝错开的方向顺势一躲,刚想这树叶射来的角度有些刁钻,就马上知道了原因他吧唧一声,正好错开虬结的树枝,摔在地上。李修一怒了,抬起头控诉:你好歹先提个醒让我护住脸行不行!说罢抬手擦擦脸嘟囔道:我俊美无双的脸啊,你总招人嫉妒!
一脸狼藉,却眸光潋滟,黑白分明。对比产生的视觉冲击,让镇定如谢西风也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掩饰般转身,玄青色衣袍片片翻飞,径自走向凉亭中的大理石桌,桌上摆着一个海棠花式的黑瓷茶盘,盘中却是一套毫无雕饰、光洁照人的白瓷茶具,愈加显得黑白分明,可爱得紧。茶壶中早备有热茶,谢副都御使翻过一个白瓷盏,倒一杯七分满,抬头笑说道:快过来罢,我以茶赔罪。
李修一边不情不愿的蹭过来,边小声叽咕:我这没爹疼、没娘爱的苦命儿,年年犯太岁,尽遇些夜叉。
蹭进亭中,侧身斜坐在谢西风对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这一摔让你赔三百两就是,明儿自己给我送来。又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转到谢西风身边,低头掂起他腰上的白玉佩,一脸馋相:嘿,把这个抵给我也行。谢西风早知道他觊觎自己这玉环很久了,一掌拍在他脸上,将他按回石凳上,收手垂目徐徐道:如今催皇帝立太子的呼声,可是越发高了。
怨不得朝臣心急,大皇子周弘已经弱冠,又是嫡长子,且其外公何宰相虽已告老,但势力仍在,何家年轻一代也争气。何况众人皆知谢西风是弘党人,向来与下任国师李修一交好。可谓天时地利皆占。
但二皇子周谦一党也不弱,周谦在朝堂上的势力与大皇子平分秋色,再又他舅舅戚封带兵镇东北多年。戚家内有丽嫔招摇张扬,外有戚封刚愎自负,若立大皇子,损一妃倒无足轻重,损一将却动摇国本。现今东北未稳,这或许是当今迟迟不立储的原因。
三皇子周靖倒是爽朗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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