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他见姑母睡着,压得很轻地开口,表哥,姑母的药,今日是最后一付了,下个月的药还没去邬大夫那里取,我已备好了这月的十两银子
白羡。表哥突然短而轻却很坚决地打断了他,用的还是白羡两个字,他一怔。
等会儿再说。表哥看了看姑母紧闭的眼,抿着唇进了内厢。
他在原地站了良久,方才追上去。
十二,厢话
年关越来越近,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冬天的气息已是明显地不能再明显。只是不像北边会下雪。
白羡早早穿上了表哥为他新缝的冬衣,饶是如此,仍是冻得够呛,不时手脚冰凉,要运一运气,时常活动着才不觉得冷。他不明白,分明不下一粒雪,却为何这般让人难受。
南边湿气极重,也难怪你不习惯。林晚风瞥见他又在悄悄搓手,不禁莞尔,又道:柴不用捆进来了,够了,去烧火吧。
白羡应了一声,坐到灶台后面,擦亮了火种。
南方的灶台跟北方不一样,一般选庖房的角落位置,靠墙边堆砌起来,一直砌到屋顶与烟囱连通,灶上备有两个大锅一个小锅的位置,大锅在烧着东西时,中间的小锅还可以用余温捂滚水。砌完了刷上粉,师傅还会用手指沾着色料即兴画上常见作物和蔬果的花样,以示丰登。一切尽显南边人的精巧。而灶台里面烧火的地方靠墙靠角,映着火光,会很暖和。
今日是小年夜,家里并未特意备什么菜色,是留待着明日的大年夜。再者,越临近年关,姑母的精神越发不济,有时一碗药也喝不完,便闭眼困去,吃食是更不用说了。
白羡算了算,自己在这个家里,居然也已经住了小半年了。起初他还有时幻想,母亲能安排思棋来替了他,不晓得还留了多少旧部,会否有一天有旧部来找,那时候他当怎么办,后来,这些念想就渐渐淡了。虽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不思进取,但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他端了药粥轻轻推进姑母房门。最近姑母不思饮食,在邬大夫的示意下加了几味消食开胃的药,待药熬好后再和粥一起热一热。所以手里虽只这一小碗浅浅的药粥,着实颇费功夫。
进门时林夫人便睁了眼,待他坐到榻边将她扶起,她轻轻开了口:慕儿,去将厢门关一关罢。
白羡一怔,之后听话地将碗搁在桌上,起身去关门。合拢前,听到那头的庖房里响着锅铲的声音,想来表哥又在将剩下的锅巴做成粢饭粥了吧。
回到榻边,见林夫人从被子里伸了手,赶忙上前扶住。
姑母借着烛火的光亮将他仔细看了看,道:真像你爹小时候。
他顺从地点头道是。
只是更白更俊些,想来表嫂,是个美娘子。
他笑了笑。不管怎样,有人赞美爹娘,做孩子的总是高兴的。
之后便没有说话,望着烛火良久。他估摸着要他关门,总是有话说,但粥不喝,是会凉的,所以端着碗舀了一勺,温言道:姑母,喝粥吧。
林夫人看了看他,垂目就着他的手喝了。今晚很是争气,一直到喝完,都没有停歇。
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姑母却叹了一口气,细细哑哑地嗓音,勾勒出一丝苍凉和疲惫:慕儿,你老实与我说罢,一个月花在我病上的开销,是多少?
白羡一惊之后沉默了。有上次那一回被打断,他就揣测过,也许姑母对这些并不知情。姑母并不傻,甚至可以说很精明,但如果表哥有意不让她知道,她常年缠绵病榻,也真的无从知晓。
他的沉默也许比回答更清楚,这个家的开销,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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