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惠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飘,自从到了容嬷嬷这个年老的身体上来,走路缓慢言谈刻板,已经许久没有现在这样的轻松。她疲惫地伸了伸懒腰,张张开嘴使劲儿地打了个呵欠。
唔……
下意识的闭嘴,被人看见了指不定又会说什么。
但是,现在四下无人……
田惠放心地仰头坐在地上,出乎意料的舒适。绵绵软软的触感,还透着一丝丝的热气。
皇果然是奢侈的地方!记忆力她的家应该是在江南,杳杳水乡,静谧一如淡淡的烟雨。紫禁城是世间财权最为集中的地方,里面豪奢万分,举手投足,莫不是金银器具,百年好玉。不是说不喜欢,只是那些东西,都透着股冷冰冰的味道,揣在身上兜在怀里,里面的寒意透着厚厚的衣服沁进骨子里,让人忍不住的发抖。
不雅观地揉了揉屁股,田惠下意识地龇牙。龇完牙之后又觉得奇怪,她没事在抽什么风呢。
周遭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打下一束青色的光,她走到哪里,那束光便跟到哪里。田惠觉得新奇,来来回回耍了几遍之后又觉得自己幼稚。反反复复,终于注意到这周边的黑暗上来。
这是梦?
田惠问自己。
梦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松。那个现实,有让人心疼的皇后,又让人疼爱的永璂,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要保护自己,就不能坐收其成。高处不胜寒,老佛爷又不在,稍微一个差错,身后就是无底的深渊。
摩拳擦掌鼓舞自己,不多久又开始泄气。她从来都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人心难测,她却连区区的皮毛都触及不到。小小的一个计策,就能让她受了那五十大板。
皇里面,命如草芥,她踏在刀刃子上,要想保命,只能拿命去和别人搏。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扯嘴角笑笑,蓦然觉得轻松许多。
“皇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上空猛的灌下,虚无的空间里面顿时轰雷阵阵,震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伴随的还有一些哭音,哑掉的嗓子,呜呜夹杂嘈杂的哀鸣里,混沌不清。
“……皇上明鉴,容嬷嬷是中的老人,中规矩时刻铭记在心……皇上有旨,不得探视令妃,臣妾与令妃并无深交,容嬷嬷又怎会无缘无故跑到令妃那儿?刚才听臣妾下的元钦禀报,臣妾中一侍女熏儿不见踪影,而延禧的侍卫也有人证容嬷嬷是随着熏儿去的……皇上,臣妾不知道容嬷嬷去那延禧是为了什么,但是臣妾相信,她并无意冒犯皇上威严,请皇上明鉴!”
皇后做事一向从规矩入手,这次这样替她开脱,果然是皇后的风格……
田惠自混沌中舒心一笑,复又沉沉睡过去。
待到真正醒过来——是被闷醒的,不知是何年何月,不知世发生怎样变化。口被压着几乎不能呼吸,她稍稍翻了一点身,勉强让自己舒服一点。那边传来一声轻响,不多久有人的脚步声往这边来。田惠扭了扭脖子,只觉得连骨头里面都泛着说不出的疼。
“容嬷嬷,您醒了?!”
进门的是元钦,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在门口都还没站定就见她在床上冷汗涔涔浑身都在打着抖。元钦赶紧地扔下食盒跑过来,嘴里还尖声在喊,“汀兰,汀兰呢!那个死丫头死哪儿去了?!”
田惠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觉神经在此刻异常的灵敏发达。疼得厉害了,手脚都在打着抖,背后刷得一下热乎,又忽的一片冰凉。房间角落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嘴里叫着“元钦姐”,等跑得近了,看见了眼前那一副阵仗,顿时吓得腿软了一软。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报娘娘!”
“啊……额……啊!是!”
汀兰慌慌张张跑走,脚底坚实的青石板叩叩发出清脆的刺像,在空空的大脑回荡,愈发衬得整个房间静的骇人,连呼吸都凝在了耳边,粘腻燥人。田惠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在了嗓子里,炽头一般,顿顿地烧灼脆弱的喉咙。
元钦不停地再帮她顺气,一边还捡着话同她说,怕她听不清,她的嘴紧紧地贴在她的耳朵上,她一时疼得恍惚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哲儿。
但是身上的疼痛不容她多想。等浑身的疼痛终于缓解了,永璂就先皇后一步哭着奔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浑身汗的娘。永璂莽莽撞撞地想扑进她的怀里,却被元钦猛的挡住。
“十二阿哥,嬷嬷现在身体不好,禁不得您这么撞的。”
十二阿哥水汪汪的一双眼扫过来,还扁着嘴巴唤她“嬷嬷”。田惠立时配合着元钦虚弱地笑,轻声说道:“十二阿哥,嬷嬷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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