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红烛高照,映衬着屋里悬挂着的红色纱幔,到处都红彤彤的,连麦娘身上的轻质纱衣也是浅浅的红色。
被苏老鸨她们一番折腾,再加上外头已经响了好久的爆竹声,这儿还倒真有几分新房的意思。
麦娘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衣服,这层纱是十分轻薄的,内里新制的玲珑贴身的亵衣清晰可见。原想着再从箱子里找件衣服披上,谁知正要起身时忽然觉得小腹有些胀痛,连带着腰上也酸酸的,许是这几天太过劳累罢,现在竟是浑身都懒于动弹。
想了想还是作罢。不管待会进来的是谁,就算再穿上十件八件的,最终还是要坦诚相见的。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就早该想到会有今日的。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又何必在乎那一层衣服是不是挡得住春光?
尽管是这样想着,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麦娘还是“砰”的跳起来,拉过床上的薄被挡在身前。
进来的,是云水。
那张脸,像是在梦里,麦娘觉得很清晰,却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她只是紧紧抓着被角,希望他离自己远点,再远点。麦娘宁可他看到的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自己,也不要是现在这个样子。
“麦娘。”他轻轻唤了一声,像是竭力在压抑着什么,他的双手是紧紧握着的。
那句呼之欲出的“云水哥”卡在喉咙里,却是哽咽着喘不上气来。眼眶里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湿润,鼻腔里的酸楚,腰上的酸痛,令她蜷缩成一团。
“麦娘!”他又喊了一声,人已经站到她面前,“你抬头,你看着我!”
他抓着她的双肩向后推去,迫使她抬起头来,“说,你为什么要办堂会?谁许你这样糟蹋自己,你说,你说啊?”
身上原就有的酸乏,加上肩膀上的疼痛。麦娘脑中一片眩晕,但随即又被他逐渐加重的臂力痛得恢复了清醒。眼中的泪光散去,眼眶里重又是那种干涩的绝望。
“瞿大少爷!”他原以为她刚才那个样子,定会像小时候那样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却不曾想眼前的这张脸竟是平静如斯,甚至是带着一些风尘魅惑,“你弄痛我了。”
“麦娘!你——”云水放开她,重重的将她甩在床榻上,“你怎可以这样不知廉耻?就算今晚你戴了面纱,难道那些人——难道他们就看不到了吗?”
廉耻?麦娘脸上一抹淡淡冷笑,“瞿大少爷和一个娼妇谈廉耻,不觉得可笑吗?”
“清歌只是个风尘女子,这辈子注定要被无数男人嘴里念着,心里想着。只要出得起那个价钱,我这张脸有什么看不得的?就像瞿大少爷你今儿个买下了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是看不得的了。”
她说着,身上薄被一掀,少女凹凸有致的玲珑体态尽显。云水唬朝后退了一步,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麦娘记得上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是在三年前的那个清早,他助她杀了倩雪。
而此刻,他正用同样吃人的眼神瞪着她。麦娘毫不犹豫的梗着脖子看回去,毫无退让之意。
两人互相瞪着僵持许久,云水高高扬起的右手终还是放了下来。
一个挑衅的笑容再次在麦娘脸上绽放,“怎么?我知道现在瞿大少爷你不缺银子,当日八两银子卖掉,今日还可以用八千两银子买回来。若是你觉得清歌我今夜服侍得不好,明儿一早你还可以到后院上首去坐一回,再赏顿板子送我上路。只是你别忘了,这儿打人不兴打脸,就算是打死了,也要给姑娘们留点脸面不是?”
“麦娘”,云水的口气稍稍软下来。
“不要再叫我麦娘。麦娘早几年就死了,让人送到后山去了。奴家的名字,现在叫清歌!”
“麦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他的嘴角微微颤了一下,“但是你不要再逼我,你本就不是那样轻浮的人,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挑战我的底线。”
“不,你错了,我本来就是个轻浮的人,一直都是。我现在就想着能有个有钱有势的主买下我,捧着我,让我以后的日子都过得舒舒服服的,有吃,有穿,有银子使……啊——“
话未说完,身体已经被猛地翻转过来,双手反剪着被扣住。即使是隔着亵裤,麦娘还是感觉到了木板子砸在身上尖锐的疼痛。
那东西不是已经收起来了吗,今天不知被谁又找出来挂上了,正好被云水顺手抓在手里。
云水使足了劲打了她两下,麦娘除了一开始尖叫一声,之后便是咬着牙拼命挣扎,他不得不一手扣着她的双手,用膝盖压住她踢个不停的双脚。
“你说不能打脸是吧,那我找你们的规矩教训你!说,为什么要办堂会,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开这个堂会?”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厉声责问。
“我是官妓,到了年纪谁能逃得过?”麦娘没有想到他会打她,此刻几乎完全动弹不得,干脆放弃挣扎瘫倒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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