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老嬷嬷皱眉,也要来仗义执言,指责无视礼法,不懂规矩,后的贵人该如何自称,又是如何如何不得直视圣尊,大溜完,倒把正事放在边,光顾着跑题。顾南风看老嬷嬷许久才想起来,原来是张岁寒母,难怪如此嚣张,那脸简直是朵被车裂的菊花,多看眼都闹心。
趁老人家得尽兴,已然蹲下身去看凌淑,适才惊心,面颊血痕满布,嘴角被抽得全然裂开,滑稽是血红嘴唇的小丑,残酷而怪谲。
轻声:“他们问什么,当即认就是,不必如此。”
凌淑开起头来,双杏仁似的眼睛里布满星血斑,那张脸早已看不出表情,眼睛亦是浑浊,分不清是哭是笑,是伤痛或是惊惧。自身已是伤痕累累,却还要来嘲笑,“小姐,就是傻,可怜做什么?都是凌淑的命,活该。”
顾南风道:“是的错,连累,却没本事救。”
尔后双双沉默,互相都知,事已至此,多无益。
那老嬷嬷把陈词滥调股气个痛快,厢终于停下来张望,依然霸气,“据掖庭令查实,在顾家供奉的羊百草汤里查出红花与淡竹叶,那是做什么用的顾宝林应当清楚的很,不必老奴多言,御膳房里当差的小太监亲眼瞧见贱蹄子鬼鬼祟祟进过膳房,今早拿人来问话,已经认,是顾宝林指使毒害皇后娘娘。敢问顾宝林如何?”
顾南风适才悟,原来他或是张岁寒不仅要欺,辱,更是要锒铛下狱,祸及全家,最好是凌迟处死尸骨不留,厢张岁寒才得件开心事,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笑烽火戏诸侯,眼下就有李慕为使张岁寒开颜,欲取命,场戏唱到里,才恍然大悟,原来不过是来打酱油的小小配角,观众转头就忘得灰配,只能在此处狼狈退场。
顾南风道:“原来如此,只不过光凭凌淑面之词,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那老嬷嬷似成竹在,咧嘴,笑得比容嬷嬷更邪魅,不直接回答,转而去问凌淑,“凌淑姑娘,顾宝林指搬弄是非血口喷人,可有话要?”
凌淑抬头,看着那老嬷嬷阵冷笑,待对方等得不耐,正要发作,就听平静陈述道:“证据就在顾宝林妆台第二格带锁的小银盒子里,装的正是红花雨淡竹叶。”
凌晗当即上前给凌淑巴掌,将打得扑倒在地,恨恨骂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得旁人多少好处,竟样陷害小姐。”
那几个太监立刻将凌晗拖到旁,转脸看去,那老嬷嬷已经从妆台里找出所谓证据,正得意洋洋地在眼前炫耀,只怕是在,看还要如何狡辩。
李慕终于开口,依然冷漠,质问道:“事已至此,还有何话?”
摇头,苦笑,“要拿顾南风何须如此劳师动众,但凭皇上、娘娘句话的功夫而已。不过此事罪责全在人,请皇上念在以往的情分上饶过顾家上下,罪人顾南风愿认罪伏诛,绝无怨言。”
从前过许多次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重重责罚,却都只是为躲过罪责,而今是第次真心实意,愿万死以偿其罪,心灰意冷,决意放弃,而他心中似翻江倒海,无处计量,然而在此处,是冷的,他亦然,似真似假,无人能定。
他以为是懂的,看穿,明白,且能忍得,待苦尽甘来,自有片美好相待,而显然高估,偏就是小人心,偏偏最在乎朝朝暮暮分厘相处。
顾南风也是傻,以为李慕能懂,以为世间当真存在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通的传,但到底,与他不过对俗人,感情亦是俗不可耐,成不神仙也做不眷侣,兴许连成怨偶都没资格——怨偶也需是曾经相爱过。
他闭上眼,摆摆手吩咐,轻描淡写定命运,“暂押牢候审,待皇后身子好些再做定夺。”
老嬷嬷得意地嘿嘿笑,太监们上前来领去吃牢饭,凌晗哭哭啼啼要同陪着去,老嬷嬷别急,少不忠心奴才的份。顾南风拢拢身上厚实的大氅,庆幸自己如此有远见,多穿几件,大约在牢里也不会冻着,只恨没揣零食在兜里,那牢饭估计比大学食堂里万年不变的菜色更可怕。
能带闲书话本消磨时光更好,只怕剩不下多少日子逍遥。最后再看李慕,却忘他是何种面孔,因他的悲或喜,笑或泪,似乎已与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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