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故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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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她的人当中,有一个我们的学长,当时已经读大一了。他是我们学校的保送生,也是众多学弟学妹心中的偶像。尽管陈茹不愿意承认,但我看得出来,她也是其中之一。当然,我也是。他每个星期给她写一封信,都是托我转交的。我把信交给陈茹以后,她只是红着脸收下,从来不回信,但我知道她是看了那些信的,而且我如实回馈给了他。很快,我和他就熟络起来。他是一个很的魅力的男孩子,长相俊朗,器宇不凡。就这样写了一年多的情书,她一直没有回应。那个男孩子也不急不躁,他跟我说他愿意等她,我想,这句话他肯定也是在信中告诉过她的。高三上半期,我们都忙了起来,他的信也少了些,他说不想让她分心。在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深深地失落感,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爱上他了。”

她说到这里便停顿了几秒钟,我甚至看到她脸上还有着一丝羞赧的神色。我心中一动,猜想这个男子大概就是我的生父了。让我意外的是,她在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中文突然无比地流利起来,可见在她心中的痕迹是多么深刻。

“这个发现让我很慌乱,也没有心思复习,每天魂不守舍,尤其是每次在帮他递完信之后,我更是辗转难眠,我整个脑海里整个心里都是他,况且,他喜欢的并不是我。虽然陈茹从来没表过态,但从她每次收信时的表情来看,她应该并不讨厌他,甚至也有些喜欢他。只是她格使然,况且她家教甚严,所以才按兵不动。也有一半的时间,我都会自我安慰:陈茹不喜欢他,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意识到这一点,然后不再坚持,那么我就有机会了。但是很快,我的侥幸心理就荡然无存了。那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图书馆复习,何丽突然问起我们的志愿,陈茹把清秀的脸从书本中抬起来,然后坚定地说了四个字,我的心情顿时就跌到了谷底。她的志愿就是那个男孩子的大学,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她是喜欢他的。从这以后,我就掉入了痛苦的深渊。”

她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歉意与悔意,还是几分痛苦。我轻轻地笑了笑,表示请她继续说下去。

“从此我就深陷在单相思的沼泽里不能自拔,因为我发现自己越是努力挣扎就陷得越深。这段心事,我谁也不敢说。很快到了高三下半期,这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变了,开始郁郁寡欢起来,何丽说我是被陈茹同化了。我只能苦笑。她也变了,不再那么内向了,脸上开始焕发出一种独特而迷人的神采,就像每个心坠爱河的怀春少女。看着神采飞扬的陈茹,我突然有些不甘心,因为他实在是太吸引我了,我没有接受自己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寂寂无名的过客这个事实,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战而退。于是我开始埋头苦读起来,我也要去考那所大学,让他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到高考前一个月,我已经有成足了。我没有告诉那个男孩子她的志愿,但是我说了我的,他问我为什么会想考他们学校,我便说为了继续给你当信使啊。他当时很感动,说不愧是我的好哥们。我在心里暗暗回答,我不要当你的哥们,我要当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高考很快就考完了,但放榜的时候我们却傻眼了,向来成绩比我好许多的陈茹居然在分数线以下,而我却考上了。那天从学校回来,在路上她就哭了,我知道她为什么哭所以不敢问,陈茹掉了一路的眼泪。看到她哭成那样,我虽然有些难过,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我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和他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心里就按捺不住的激情与狂喜,原来的疑虑和不自信也因此通通不见了。关于陈茹落榜的事,他很快就知道了。于是当晚就在她家房子下面站了一个通宵,但陈茹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见他。”

我一边听着一边观察她的表情,时而迷茫时而忧伤,时而激动时而后悔。她为什么会带着alexendre到法国来,并且三十多年不再踏足故里,我心中突然有了模糊的概念。但是其他的事对我来说,依旧是一团迷雾。

“放榜后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写了很多的信给陈茹,依旧是通过我转交的。每当我握着那封信时,我的心就像被针绞过似的疼痛,我是多么希望那是写给我的信啊。有好几次我都想拆开看看他写了些什么,但每次到最后我都忍住了,因为我知道那样只会让我更痛苦。就这样不知道是在我转交第几封信时,陈茹的眼神突然明媚了起来,坚定地跟我说她要复读,一定要考上那所大学。并且交给了我一封信,第一封给他的回信。我离开她家的时候,心就像掉进了无底洞,我没有机会了。他看到那封信时都快乐疯了,甚至情不自禁地把我抱了起来表示感谢。尽管我是那么深深地渴望着他的怀抱,但在那时被他抱住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凄凉。”

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写着的亦是凄凉。我深受震动,因为我完全能体会她当时的感觉与心情。事实上,最能概括我过去一年的遭遇也是“凄凉”二字,甚至我的这半生,都逃不过这两个字。

“可就在陈茹踌躇满志准备复读之际,她的父亲因为生意失败,受不了刺激病倒了,没过多久,她的母亲也病倒了,她的世界忽然坍塌,心灵承受的打击超出负荷之外,出于本能,她在这个时候完全接受了他,所以,他们因为她的家变恋爱了。至于我,已经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指的并不是他们在一起我没有希望了,而是这个时候,我彻底地变了,我流着眼泪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他抢回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用抢这个字眼,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只是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已经扭曲了。就是因为这种扭曲,才导致我后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此时她的眼眶已经有点泛红,我急忙又抽了纸递给她。她接过纸拿在手上,苦涩地笑了起来。我也跟着苦笑,果真是我所想的那样,她用我和alexendre抢到了他,和我养母之间的友谊自然是破碎了。遗传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我格当中的不服输,与濒临败阵边缘时的扭曲化,然后不择手段的争夺与报复。我曾经也怀疑过我这种格的形成或许有一部分是我亲生父亲的遗传,因为在我养母身上,找不到与我共通的地方。当时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然也不会想是亲生母亲的遗传。现在,和她面对面坐着,就像两个重叠的影像一般棱角尽似。只是,在现实生活条件的逼迫下,我成了升级加强版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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