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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日落时分,晚风乍起,吹散了地表的燥热。住院区花园内,树影随之轻晃,枝叶婆娑声不绝于耳。一条小径从侧门蜿蜒而出,在脚下歪歪斜斜的延伸,方起歌推着轮椅上的方博然在小径上缓慢的走着,身后远远的跟了两个医护人员。
头顶的花木架子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蔓类植物,风一吹,叶片仿似碧波万顷,起伏荡漾出巨大的声浪。往前走了几步,当空又扬起漫天馨香花雨,细碎的粉色花屑迎风起舞,在空中妖娆绽放。
待风停了,方起歌在轮椅前半蹲,视线和方博然齐平,先将他身上的花屑拍落,然后道:“外面风大,回去吧!”方博然因为脑溢血后遗症,尚未完全恢复语言功能,半边身子都是无知觉的,挣扎了半日,只摇头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单音节字:“……好”
话音未落风声又起,四下里的叶片婆娑压过了方博然低弱的话语声。方起歌不自觉的颦眉,从父亲炯然的目光中,寻到了一丝不容辩驳的凌厉锋芒。随即,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搭住轮椅扶手,推着方博然继续往前走。
父与子,苍老和年轻,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在医院交汇、碰撞。
方起歌推着父亲回病房的时候,在走道上看到了蒋惠婷,正和特意来探病的关旭聊天。见两人回来,她淡淡看了方起歌一眼,走近轮椅上的方博然,伸手拂去他耳后的一片花瓣,柔声道:“你看看,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顾什么啊?”
听了她的意有所指,方起歌冷笑一声,放开了轮椅扶手。方博然意识到儿子想走,忙用勉强能动的右手紧紧扯住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关旭,焦虑的翕动着嘴唇。
关旭见状忙起身,“起歌,等等!”
方起歌止住了离去的脚步,回头看着方博然苍老的背影徐缓开口:“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关旭和蒋惠婷打了招呼,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电梯,关旭脸上闲适的笑容逐渐隐去,摘了眼镜轻揉眉心,“情况怎么样?”
方博然入院前刚刚和齐正谈了一笔合作开发案,由鼎天投入大笔资金,借助齐正在华东区的影响力,主导市场规划。现在方博然病倒,这个案子就转由方起歌接手。
他盯着晶面板上跳跃的楼层数字开口:“祁昊只问了我一个问题,那就是钱。如果我拿不出,案子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关旭闭了眼,靠在电梯内壁上苦笑道:“不愧是祁昊,他也知道方伯伯一倒,鼎天股价势必狂跌,我们手上没有多少有价筹码。银行对我们也会收紧贷款,很难借贷到大笔现今周转,如此,他是要逼我们自己放弃吗?”
“但是这个案子失败的消息一旦放出,股价会跌得比现在更惨,银行方面也会开始追讨前期欠款,如此一来很容易造成资金链断裂。那就是墙倒众人推了。”方起歌看着壁板上自己的倒影,沉吟道:“其实,祁昊如此刁难,只是因为对我不放心而已。”
他开始后悔了,五年前的恣意妄为,间接造成了今日的苦果。
电梯到底,关旭推了他一把,往停车场走去,“祁昊那里行不通,就找祁阳。好歹当过两年同学,他不会见死不救。”
“他!?”方起歌乍闻那个名字,有瞬间的愣神,“前段时间祁开宏不是登报宣布和祁阳脱离父子关系了?”
祁阳是齐正集团董事长祁开宏的小儿子,现任执行总裁祁昊的亲弟弟,也是当年方起歌和关旭在英国留学时的同班同学。
“你还不是和你父亲老死不相往来了?”关旭鄙夷的看着他,“但是可能吗?”
方起歌横了他一眼,吩咐司机先把车子开走,转而坐上了关旭的车,“你和他通过电话了?”
“还没。”关旭摇头,“这么久没联系,一找他就说这事,不太妥。”
闻言,方起歌嘲讽道:“你也会有觉得不妥的时候?那乐意的事打算怎么办?”
前方恰好红灯,关旭停下车子拉起手刹,满是兴味地开口:“乐意,她怎么了?”
“最终结果是伤身还是伤心,这得看你了。”方起歌闭目靠坐在座椅中。
“呵,这么关心,你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她了?”关旭抬手扶了下眼镜,似笑非笑。
方起歌缓缓睁开眼,冷睨着他,“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问这么抽象的问题?”
“原来你还有脑子。”关旭一副夸张的神情。
“你都有脑子,你上司为什么会没脑子?”说完这句话,方起歌重新合上了眼帘。
关旭嘴角噙了丝浅笑,在绿灯发动前开口道:“那么,有脑子的老板,帮我照顾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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