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去夺那鞭子吗?”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容琳险些骇着,听出是苏春生,又看那个人犯也爬起来了,这才慢慢地回身,看他正牵着青骡要往后去,眼光在她脸上逡巡着,就不知所谓地一笑:“苏先生想说什么?”
苏春生不答言,一振衣袖,把手伸到她面前,“这是我挨的!”容琳只扫了一眼那条肿痕,调开眼光,“先生那天说是误伤……”苏先生的旧伤尚且如此,新伤更不知如何可怖了……
苏春生放下手,“确是误伤!那些人走得慢些、快些、说话……只要不顺官爷的意,都要受鞭打,我去拦,便如此了。”容琳垂了眸,苏春生话中的指责让她无话好说,苏春生注目看了她一瞬,淡淡道,“小子要凭一己之力让官爷们收手无异于螳臂当车,夫人若能出面,或许事半功倍!那都是和小子一样的官犯,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人,该领受的罚都领受了,没的再受这些无妄之灾!如能免了那些人的皮之苦,必会感念夫人的善莫大焉!”
容琳听到此已知苏春生是要她代为向昊琛求情,刚要说什么,猛然间心念电转,想起昊琛半吞半吐间说的话,顿时泯了方才的恻隐之心,那些人是不是大逆不道,只怕苏大夫也不知情,别妇人之仁成了东郭先生才好!将军担了那么重的责,是不得不对这些人严加防范的,将军手下的人矫枉过正,对那些人鲁莽些严苛些也是有的,现既已同行,将军自会纠偏勘错……象方才的那些鞭子,将军过后自会有道理,又急什么呢?念一至此,就觉得心头些微的芥蒂开始散去,不想也不能跟苏春生多说,容琳微微摇头,“愧对先生!容琳只是女流!”说完轻轻敛衽,人欲登车。
苏春生不意她的态度瞬间转淡,一时错愕,“夫人,您……您对金桔能……”能为侍女之恙心急如焚的,又怎会对旁人的磨难视而不见?明明看到兵士手起鞭落时她脸上的不忍,怎么转瞬就漠然相对了?!
容琳回眸,狂医还真是古道热肠呢!只是将军的事,还是让将军自己解说吧,毕竟她知道他,苏先生却未必,太深的成见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服的,还是等水到渠成、水落石出好了。既然说到金桔,那就说金桔吧,容琳诚恳地敛衽为礼,“金桔的事,还要多谢先生援手!”说完不等苏春生有所反应,背身解了披风折好,“有劳先生帮我把这个送给将军!”说着便深深施礼!
她一目了然的退避令苏春生难掩失望,可强人所难历来为他所不屑,挣扎片刻,还是伸手接了李昊琛的披风,对容琳回礼,“小子无知,多有打扰,夫人见谅!”说罢傲然转身,容琳知他不满,也无计可施,只得由他去了,自己也上车坐了,却是心里没着没落的,遂把帘子挑开一角,且往后看着。
昊琛接了披风才想起容琳,急忙回头看,车下哪还有人,欲问苏春生两句,那大夫竟似把他看做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的,早走开了,贺达追着他的眼光,轻易就看到苏春生,脱口道,“将军,他没聒噪你?”
昊琛一笑带过,“还好!怎么,找你麻烦了?”
贺达叹气,“也是个祖宗!”
昊瑱大笑,“他比那些人还难缠么?”以下巴点向正从他们身前走过的流犯。
贺达道,“还不如那些人!那些个人打得骂得,这个可倒好,敬着都还讨不出他个好,沾着个边儿就把‘仁’啊‘德’啊的拎出来教训咱们一番,像咱们才是十恶不赦的似的!”
昊瑱看得出贺达是没少被那大夫修理,若没有三哥的话在先,只怕他早不客气了!突发奇想道,“三哥,老六,要不让这苏大夫和咱们换换,让他押着这帮人,看他的‘仁’啊‘德’啊的能……”
“胡闹!”昊琛横他一眼。
“打住,四爷!”贺达摇首,“让他痛快痛快嘴也就得了,真那么着,他那条小命一天不到黑就得交代了!”
看昊琛兄弟都等着他说明白,贺达道,“咱们这位祖宗觉得他在为民请命,岂不知那些人看他两样待遇早都红眼了,背地里骂他不比骂咱们轻!”
昊瑱奇道,“苏先生不一心帮着他们?病啊痛啊的也都是……”
“四爷,您想得也简单了些!“贺达笑,“要都是些知恩图报、安分守己的,他们中的大半以上都不该在这儿!况且这苏大夫也是个怪,守着咱们骂咱们歹毒,到了那些人跟前又骂他们丧良,这里里外外竟只有他一个好人!”
昊琛道,“这样的人倒尽可放心了!倒是那几个……”他点出几个人的名,“据你看如何?”
贺达叉手:“回将军……”一五一十地说明,三人复又计议了一番不提。
重又登程的时候,车驾的速度显然比素日慢了许多,独自在宽敞的马车里坐着,颠簸晃悠着,容琳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尖声,“子安,你干什么?!”青杏!
容琳打了一个激灵,一伸手就拽开窗上的帘子,可恨青杏她们的车在她后头,竟什么也看不到,一些人犯正被鞭子、棍驱赶着,从她的车外经过,似乎,他们原本是聚向她车后的!正不知出了何事,恰听到子安的声音,“收起来!”那个温和利落的年轻人在发怒?
“这是茶水又不是毒药,金桔姐姐喝不了那么多,给他们喝些怎么了?你想让他们渴死吗?”青杏的声音在打颤,是气得还是委屈得?
“渴死他们不干你事!再不收我就砸了它!”子安的急怒竟不逊于青杏!
容琳去拽车门,却听到有杂沓的马蹄声过来,然后是昊瑱的笑声,“青杏,把你那救命茶收起来吧,一会儿就到水源地了!你这么大呼小叫的,看吓着你们小姐!子安,你上前头去催一催,咱们得加快脚程了,不然日落前可就赶不到千丈崖了!”
车外的声音渐渐平歇,有人来拉车门,容琳想也不想就闭上眼假寐……昊琛看看熟睡的容琳,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轻手轻脚地把披风盖到她身上,才又关上车门。回头看到昊瑱探问的眼神儿,淡淡道,“睡了。”
昊瑱轻笑,“幸好是睡了!不然还以为咱们欺负她的丫头!”
“四爷您又说笑!夫人可是个有气度的!”贺达。
昊琛止住了两人的玩笑,“看一下图,还有多远?”
昊瑱想是看过了,“照现在看,至快也得一个时辰!”
“老六,有没有别的法子?”“除非开了他们的枷锁,能走得快些……”
“不行!”昊琛的声音斩钉截铁,听来就像是一种冷漠,“宁让他们渴死,也不能开枷锁!”
几人的声音远了,容琳悄悄睁眼,觉得山里的风正从车缝中挤进来,一丝丝的,渗入她的心底,象李昊琛方才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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