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这么久,只听说他治军严明、倒从未听说他狠冷血的。”苏春生就事论事。青杏说的那个人和兵士、偏将们口中不苟言笑却光明磊落的将军似乎不是一个人。
容琳脸上的笑意未成形,一掠而过后,微微颔首,“多谢苏先生!”
“夫人客气!”苏春生规规矩矩地回礼,“夫人……”
“小姐,苏大哥,要按你们说,将军确不是无情的人,那他为何不去帮我们老爷鸣冤?又为何拦着我们小姐不让回京?就算他不是我们老爷的亲儿子,一婿半子的话也不是白说的,他……”青杏是不明白就要问的,既说宋大娘冤枉了将军,那将军就该做出些事来证明!
青杏问的想来也是另两个人的疑惑,闻言都看了容琳,等着看她怎么说。容琳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官场险恶,人心难测……”
“那么夫人的意思是要听天由命了?”苏春生的语调平静,金桔却听得心头一跳,忙去看苏春生,象随时都要上去拦着他。
容琳却未觉有异,微哂,轻道,“那我怕就不配姓‘杜’了!”
“那敢问夫人有何打算?”苏春生原象随时都要拍案而起的身形在听到容琳的话后又靠回座中,看向容琳的眼神回复如常的尊重。金桔不再担心他有过格之处,遂和青杏一般去望了容琳,等着她的示下。
容琳却嗒然,“尚无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苏春生重复了一遍,大不以为然,“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万全不万全?就像用药,是药三分毒,您要用它祛病兴许就沾了毒,您要不用它那又兴许送了命,那您说是用药好还是不用药好?”
“就不能又治病又不沾毒?!”青杏不甘。
“你倒是不贪心!”苏春生未答话,金桔先抢白了她一句,“小姐……”
“我再想想吧……”容琳起身,青杏就近,赶紧上去扶着,容琳眼看着苏春生,“眼下,我只想把这病快些去了……苏先生,拜托了,容琳不惧药石,只求早日复原!”有气无力的是什么也做不成的,她必得好起来才成!
“这一条您唯我是问!”苏春生也起身,“只是夫人的脉……还得我接着诊,营中……”
“金桔,你告诉将军,说我要请苏先生随时诊脉,问他营中医官可调配得开!”
“我这就去看将军回没回来!”金桔动作倒快,话落音儿,人就转身去了,青杏反有些尴尬,不知再见到将军该如何行事,容琳猜到她的心思,轻浅一笑,附耳道,“你去帮我把纱被铺了,我送了苏大夫要回来歇歇!”青杏一听赶紧去了内室——也是金桔不在跟前儿,不然她这一回又得挨骂:小姐身子还虚着,你就让她自个儿走动?!
苏春生哪能真用容琳送?忙请容琳原处坐下,看眼前并无外人,方问道,“夫人您定下来要瞒着了?”他一悬绳便觉脉象不对,怕错了,又诊了一回,就这一下,夫人便知端倪,他只说了个“夫人,您……”她便使眼色请他改口,他虽顺从了却并不知她为何要如此。
“……先瞒着吧!”容琳面上不自觉地浮出一丝丝儿柔情。
“她们两个也不说?”
“这……还请苏先生担待!”要苏春生连金桔都瞒着,似有些强人所难,只是非常情势,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她的力,应付不了太多的人……
“夫人放心!”苏春生未迟疑便一口答应,“若有需用苏春生之处,请夫人明言!”一路同行加之耳闻目睹的种种以及金桔的潜移默化,他对这位年轻的将军夫人竟比对那位将军要尊崇许多!
“容琳先行谢过!”容琳施礼,送了苏春生回往内室,两手不自觉地合于小腹,此前隐隐的感觉有了苏春生的证实再无可怀疑之处,她,竟要做娘了!
处理完营中的急务,昊琛兄弟披了一肩月色回到家中,小厮似早已得了消息——两人刚在阶前下马,院门就应声而开,迎出来见是他们,倒是一怔,“将军、四爷,怎么是你们?”
昊瑱闻言笑起来,“你这话倒是古怪!这个时候回来的不是我们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还约了人来设局的?”
小厮接过马缰,也笑起来,“四爷您真能说笑!我以为是青杏和金桔姑娘!”
昊琛正往门里进,听到这一句就住了脚,和昊瑱对视一眼,昊瑱已拎了马鞭子作势欲打,“你这谎却编的不圆!她们两个姑娘家深更半夜的能往外走?”
小厮忙抓了他的鞭子陪笑,“四爷您别吓唬我!两位姑娘不是才走的,是刚傍黑时走的,也不是她们两个,是和苏大夫一块儿!苏大夫说夫人已不需汤药了,要回营,两位姑娘奉夫人的命去送。我估着从家里到营里,道再怎么远、再怎么不好走,这般时候也该回来了,是以在这儿等着应门呢!”
小厮是知道苏春生和金桔的事的,故边说边挤眉弄眼,昊瑱也笑了,看着昊琛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小嫂子的体恤真是没法儿说,明明是给那两个鸳鸯个独处的机会,偏派个青杏相陪掩人耳目,难怪下人们都念她的好儿。
昊琛听是如此,瞅了昊瑱一眼便率先走了,昊瑱却追上去,勾了他兄长的肩笑,“三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回去当不了还是睡书房,倒不如再和我……”话未完被昊琛一个肘锤击中,气恼地捂着心口窝大叫,“三哥,你还有求于我就这么对我?你不怕……”
“那我去求旁人?!”昊琛睥睨着他,人倒是站下来了。
“罢,罢,还是一事不烦二主的罢!”能为三哥分担点儿什么,昊瑱求之不得,哪肯假手他人。
昊琛也不过是那么一说,既站下了,就再筹划得细些,“我一会儿回去就琢磨怎么动笔,你明儿去找沐云……你真能说动她?”
“怎么还用说动?”昊瑱不以为然,“她是个什么脾你还不知道?”沐云若是男儿,和他们之间大可用肝胆相照来譬喻,至于此前的风波……她心里的疙瘩早就解了,不过是没个合适的机缘把话说开就是了,三哥这回既想到她,她断无推辞的道理!
“那你就告诉她好好预备,这一半日的就好启程,一便儿还能去看看涣云……”
“怎么还用那么急?小嫂子的病体不得再调养……”
“她只要能回京,包管什么病都好了!”昊琛苦笑。
昊瑱旁观者清,自是知道昊琛所言不虚,他对他们夫妻闹的别扭是一清二楚,虽同情他二人这些日子受的煎熬,口中偏嘲谑道,“你这才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早这么样,小嫂子何苦遭那罪?”被丫头一路拽着跑到书房,看到跪在地上的小嫂子,他险些以为看错了人!好容易用三哥的情面和难处劝得她起身,过后劝三哥万勿和她硬碰硬,谁知转过天就听说两人为了碗参汤反目……真是!
“什么今日当初的?”昊琛悻悻,“实话说,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按他的本心,是打定主意要一人承担而绝不肯让容琳牵涉进来的,只看她种种决绝的情状,想起她泪眼婆娑地说“终归是爹娘的女儿”,心知一味拦着只怕适得其反,不但不能护着她,倒极有可能害得她积忧成疾,这才想着另辟蹊径,好在费了一番思量,又有昊瑱在一旁补充,总算想出个勉为其难的法子:他以罪臣之婿的身份写下告罪文书,由容琳带着上京——官面上这是一个姿态,表明他正因岳父大人获罪而诚惶诚恐,以他的处境,任谁都会觉得这是明哲保身之举,无可置疑,况且他人又在平卢按兵不动,断不至让人起防范之心;至于容琳,她是罪臣之女,亲身携书上京告罪更是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只要她平安到了京城,私下里再怎么见机行事则就是后话了。为保险起见,兄弟俩更商定谁都不出面,只由子安率数名亲兵护送,沐云贴身相陪……
“小嫂子这下该欢喜了,不会再给你难看了……”
“谁说她给我难看了?”昊琛嘴硬,“她不过是病着,神差些……”
“是,你这几夜睡书房也不是被人撵出来的、是你好心要让小嫂子静养……”躲开昊琛的飞腿,昊瑱还不肯住嘴,“三哥不是我说你,你要早顺着小嫂子的心,何至于闹成这样?到头来还得你认错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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