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因为不肯将自家卷入漩涡之中,和兄、姐议了一会儿,便先告辞回家了。一路风尘仆仆,路过宁、荣二府之时,见到满地的花,红艳艳的,不由心头一颤。
回到家中,便扑住端坐刺绣的女儿,大哭道:“造孽啊,老天怎么让我生了你哥哥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孽障?!”
薛宝钗一听,忙安慰母亲:“妈妈在舅舅那里听到了什么?先喝杯茶,这么哭,那房里的又该找烦恼了!”
说着,伸手指了指嫂子的房间。
薛姨妈会意,着实吞了半碗茶,眼圈一红,哽咽道:“你舅舅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我刚才回来,看到两府前面路上那一堆血红的纸。忽然想起今日是琏儿走的日子,忍不住就想起你哥哥来!孽障啊,作孽的东西!”
“妈妈别急,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你说这贾雨村也真是的,他自己的事儿也就罢了,素日跟着那府里老爷占了多少的光?人家一问,他居然就都说了!”薛姨妈又骂起来。
“妈妈,舅舅不是说了吗,那件事可不是贾雨村说出来的,而是当年被他充军的门子愤懑不平回来寻仇揭发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找到这个门子,和他说些好话,若他有怜悯之情,兴许会口下留情呢。女儿料他回来不过是寻贾雨村的仇,并不是冲着哥哥。”
薛宝钗这么一说,薛姨妈顿时清醒了许多,急忙找了家人去寻这个门子。
一番嘱咐之后,家人才身负重托去了。母女二人回到院中,正要穿过回廊回房,正遇上薛蟠妻子掀帘出来。斜斜靠在门框上,一脸冷笑,一手端酒一手捏着一骨头。
胭脂上也带着一丝油光,轻佻道:“我还当你们薛家有什么能耐,原来是请了人去说软话!这种求爷爷告***事儿你们也做得出来,还自诩什么贵妇千金?我们夏家的人从来不做这种没脸的事儿,依我的话儿,就该把那门子叫到一个无人的地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贾雨村是个懦弱人,才留了他的活路,真是傻子!”
薛姨妈也不理她,而是径直回房,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作。薛宝钗好言相劝,不料夏金桂一直在院内笑骂,百无禁忌!
“妈妈,不要理她。”薛宝钗见母亲动怒,急忙阻止。
薛姨妈气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对薛宝钗说:“我想,如果秋菱肯去拿门子面前亲自为蟠儿求情,那门子一定答应的。”
薛宝钗一听,冷冷的,道:“这种事儿怎好让秋菱去?母亲总是教导我们,女儿家不该总是抛头露脸的。”
“此一时彼一时,何况秋菱本就是买来的奴才,给你哥哥做了小妾这些年,我看她对蟠儿还是有感情的。虽说是抢来的,但那也是蟠儿因为她才做出混账事儿,这件事儿,她也有几分责任。若是叫她去感化那狠心的门子,必能成功。”
薛姨妈想毕,便让丫鬟去叫秋菱过来。
薛宝钗再三阻拦,终于还是不能阻止母亲的决定。
只得无奈道:
“那女儿先去园子里走一走,妈妈好生和秋菱说。”
薛姨妈点头道:“正是呢,你也该去老太太那儿走一走了。若是不去,没得叫人说我们受了恩却不报,府里一落难就夹尾巴走了。”
薛宝钗无言,默默的梳了头,出门时正遇到母亲的丫鬟同喜带着秋菱过来。薛宝钗急忙闪到影壁后,等她们进去了才折身出来。
先去了贾母处,问安过后,薛宝钗便说要进园子去看众姐妹,贾母也不挽留,便允了。薛宝钗暗中观察,见不时有下人出入贾母院子,手上或拿着账本或拿着器物,颇为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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