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打算,宝娘便开始计划实施了。小小的曲马上被她抛在脑后,返回酿酒房尝了尝几种前些日子酿的新酒,又进到酒窖里边点数剩余的存货。
忙了一个多时辰,岂料她刚从酒窖里爬出来,槐花便一脸惶恐焦急地冲入了酿酒房,哭道,“小姐,不好了,老爷受伤了——”
然后紧跟在后头的陈大德一脸忧心的道,“小姐,我给您备了马车,您快回去看看吧。”
脑中一片空白,宝娘只觉得自己被一阵猛雷劈中,脑子懵懵懂,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上了晃晃悠悠的马车,一颗心死死地揪了起来。她猛地抓住槐花,“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爹怎么会受伤?”
“小姐,是府里的小厮过来通知的,我也不知道啊。”槐花脸色惨白,眼底带着惶恐,缩着脖子抽泣道。
“别哭,马上就到了,一定不会有事的。”宝娘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狠狠地压抑着心底的恐惧与害怕,眼睛死死地瞪着车帘子。薛良善今年才五十三,老当益壮,平时身子硬朗的很,心态也好,一定不会有事的,宝娘,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陈叔,再快一点。”
“驾——”马鞭凌厉地抽在马儿身上。
马车疾驰在大街上,仿佛不要命了一般往薛府方向冲去,一路连连撞翻了两个货摊子,惹得收货的小贩咒骂连天,对着远去的马车跳脚不已。终于,在陈大德不要命的驱使下,马车在十分钟后终于赶到了薛家。
随着马车停下,宝娘立即带着槐花跳下车,冲进了大门。
一进门便听见细碎的哭泣声与叹息声,宝娘只觉得身体一凉,双腿突然变得沉重不已。直到入了主屋大院,几个手握锄头、双腿沾泥的农夫汉子站在院里,正在交投接耳说着什么,见到宝娘其实一个三十左右的黝黑汉子立即焦急的道:“薛小姐,快去看看您爹吧,员外他快不行了——”
宝娘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跟在她后头的槐花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抽泣顿时变成了嚎啕大哭。宝娘死咬着牙,大步冲入了堂屋,便见李氏红肿着双眼坐在堂屋里的哭,一群婆子丫鬟也站在边上沫眼泪,此时的薛府仿佛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恸之中,她眼睛一红,爹……难道真的没了?
她狠狠地冲了过去大吼,“爹呢,我爹呢——”
“在,在里边,大夫还在里边救治,呜呜……”李氏此时六神无主,见宝娘狰狞的表情吓得直抖,眼泪流得更快了。
这个蠢妇!宝娘简直想一巴掌抽死她,想也没想便冲进了后厅。
后厅是薛家人自己吃饭的地方,但由于光线极好,窗户外边就是花园,所以薛良善在后头靠窗的位置设了个长塌,就像床一样,平日里坐在榻上喝酒煮茶,甚是惬意。偶尔懒得回房也直接宿在这长塌上,此时长塌前围着四个人,床上躺着个人,一个干瘪的老头子正在给床上的人包扎着什么,边上放在药箱,看来这便是大夫了。
另外两个人是杜松和齐璟,两人脸色镇定,眼中除了关切与担忧,并无悲恸,与外面简直天壤之别。见到两人这样,她那颗麻木冰冷的心缓缓开始复苏,深吸了口气,握着拳头缓缓走了过去,“爹怎么样了?”
齐璟有些讶异地看着宝娘冷静沉的小脸,伸手抚了抚她的手,“爹没事,只是累了,睡着了。”
听到这话,紧握的拳头豁然松了开来,宝娘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深深地吁了口气,她有点腿软的道,“到底怎么回事?”
“余大夫正在为爹诊治,等一会儿再说。”
好一会儿,那干瘪余大夫收拾好药箱起了身,向三人作了作揖,“薛老爷已经没事,只是皮外伤,看上去挺碜人,并没有伤及内附。稍微严重的是脚踝轻度扭伤,必须在床上休养两日方可下地行走。”说着拿过搁在床头矮柜的纸笔,弯腰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张方子交给了杜松,“这是老夫为薛老爷开的伤药方子,只要按照上面的成分去抓,一日两服,不出五日即可痊愈。至于外伤,杜管家不如去刘家药铺买一贴跌打损伤膏给薛老爷擦一擦,好了,老夫告辞。”
说完也朝宝娘笑了笑,抡起药箱子便转身走了。
宝娘立即走到床边,薛良善肥胖的脸上青青紫紫,脸颊上还有两道血痕,好像被什么东西刮破的一般。本来的胖,这乍然一看,真有几分惨不忍睹……
杜松看了看两人,直接拿着药方子闪人,宝娘了薛良善的手,感觉他平缓有力的心跳与体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心。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真是让她的心脏几度跌宕起伏,这样的情况再来一两次,自己难保不会被吓得心脏衰弱。
正待她想要好好询问一下,李氏带着一伙人哭天抹地的冲了进来,“老爷,你怎么样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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