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算是唯一的一个例外罢。
“雪栈呵,要是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苑中亲植的这一苑花,哪天你带了这琴出家去,我大抵也不会太奇怪。”记得当年,望舒对他这副寡淡的子也是无奈,于是一向端肃的状元郎也千年难得一次地同他开了这句玩笑。
“不过,望舒你知道我可把这一园子花看得同琴一样重,所以,断不会舍了她们的。”雪栈记得十八岁那年的自己如是答。
“一尾琴,一苑花,令堂,洹氏家业。雪栈,你心里真正在意的东西只有这么多罢?”望舒笑看向他,问得认真。
“以前是,现在么……看在宵旰忧劳的南御使难得休一天旬假还不远千里从京都赶来维扬看我这个老朋友的份上,再算上你南灏南望舒一个罢。”十八岁的雪衣少年眸光漾漾,笑答。
昔年广陵苑竹里馆中品茗闲话时的笑语仍浮想在耳际,而今回首,却发现六年的时光似乎并未改变什么。
望舒的确是了解他的,当年讲得几乎丁点儿不错,这世上,洹雪栈真正在意的东西原本就极少的:一尾琴,一苑花,血脉相连的母亲,挚友南望舒,还有……就是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在意的洹氏家业。
也是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人的一生也许可以喜欢许许多多的东西,但可以守住的其实只有极少一些。所以衷情在意的东西越多,日后失去时的苦痛便也越深。而于洹雪栈而言,未必经得起这样的苦痛,他自己也从不想去体尝。所以,自懂事起,他就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太贪心,只能去在决那些对自己而言最珍贵的东西,而一旦在意了的,就一定要守住!
许多年了,洹雪栈,一直就是这样的。
“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是不是生气了呀?“耳边传来小丫头有几分小心的探询声“对不起啊,我刚才,刚才说话太急了,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见他半天未答话,晓霰颇有些歉然地说道。
这一句让深思中的雪栈蓦然回神,却并未回应她的歉意,雪栈只是清澹一笑,极轻地向晓霰道“小跹,我说一下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罢,愿意听么?”他并不知道同她讲了自己以住的经历,她能明白他多少,但此刻,他莫名地有同这个小丫头一起回顾往昔的冲动。
“嗯。”小丫头给她这句微显突兀的话问得怔了一下,随即,看着如水月光下他那样清华澹然的笑意,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琴圣公子笑意更漾开了几分,轻声开了口:“我自小在广陵苑中长大,五岁开始随娘亲习的琴,也是同年,北堂先生开始来苑中授课,他是一个极有趣的先生,年纪不大,只四旬有余。没有多少西席的架子,常同学生一处玩闹,也做过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譬如,初来的那一年,三五之夜去苑中洞庭佳处的映月泊赏月,却在那里迷了途,几番试探后也未寻着出路后,先生他干脆睡在了映月泊畔的太湖石洞里。谁想夜里竟会起了大,水随风扬,涌进了石洞里,一直漫到了五尺高,要不是我和阿清找去时,先生他早已形容狼狈,颇有些落汤**的滑稽模样……还有那次在醉渔洲……有一回在沧龙庭……”
哓来风轻花飞霰(十九)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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