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里,顾夏对于西枣隔三岔五的探访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敏感,甚至是有些习惯了,习惯玄关处门锁与钥匙叮呤地扭转声,习惯了厨房里嚓嚓的切菜声,习惯了在饭桌上听候西枣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与她描述季节的变化,国内的新闻,她的日常只是里面没有健治的事务所。那份西枣一开始留下来的文件,顾夏仍是没有翻阅,一是她依旧没有心情,二是因为顾夏不知道西枣将那份档案袋收到哪里去了。
酒,顾夏依旧在喝,只是量不知不觉地在减少,西枣在家里的时候,她发现其实没了酒精的陪伴自己也不会觉得想念,或许是因为空荡荡的房间里,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吧。不喝酒的时候,她会半靠在床头边上,侧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发呆,很多时候窗外已经变得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北方扑哧扑哧敲打窗玻璃的声音,但顾夏依旧会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一片模糊,那里,北风的呼啸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因为房间里还有另一种杂乱的声音让她安心,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忙碌声,客厅里电视里吵闹得如同麻雀一般的广告宣传,或者是卫生间里自动洗衣机轰隆的翻滚声,烟火的气息悄然无息地在清冷的房子里蔓延开来。以前顾夏总喜欢清静,不喜噪音,但现在她居然已经慢慢喜爱上了这种世俗堆里杂乱无序的碎屑之声,有些热闹,无法与窗外的寥落孤寂融合,镶裹在靡靡凡音之间静看窗外的繁华或零落,外面的世界无论变化起伏,无形之中都被隔绝,似乎变得与己无关,但又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莫名的会得到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心感。
望着窗外的顾夏发呆的,她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西枣不止一次想要着带顾夏外出,只是出去走一走,在住宅小区的周围散散步,坐一坐,但顾夏始终不肯出门,西枣只好拉着半推半就的顾夏爬上住宅十二层的天台,她对顾夏说,既然你不愿出门,那就去天台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陪你一起去。
第四周悄然无息地过去了,以往都需要西枣的陪伴的顾夏,某一天里终于一个人爬上天台,一个人坐在水泥板的台阶上,一个人望着远处逐渐趋于模糊城市光景发呆,任由凛冽的寒风
吹散她的头发。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再喝酒了。那两箱健治留在家中的酒,最初的那一箱被西枣不知藏匿于何处,另一箱待顾夏消耗殆尽,酒精在家里就再也找不到了。顾夏不愿出门买酒,喝酒的恶习也只好在无声无息间被戒掉。不能喝酒,西枣也并不是每一天都出现在家里,没有陪伴的时候,顾夏不得不换另种方式来消磨每日在房子漫长的时光,她开始尝试一个人爬上天台,那里的辽阔比起房子里的狭隘好上太多,天空上的冬阳,乌云,飞机,街道上微如蝼蚁的行人和车辆,电线杆上乱叫的乌鸦,这些算不上陪伴,但顾夏只有坐在天台上,她就会有一种融入其中的错觉,短暂的充盈比起酒精给予她的麻痹似乎好上太多,甚至于,又一个一周过后,当顾夏无意在阳台花盆的后背,发现了最初那箱西枣藏起来的酒,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去碰触。
时间正在悄然无息地逝去,是不是,她已经走出来了?
第五周的一个周六,傍晚的时候,西枣提着超市的袋子轻车熟路地打开顾夏家的门,她弯着要站在鞋柜的一旁,换上拖鞋后朝虚掩的卧室里喊了一声。
顾夏,我来了。
西枣以为顾夏会像平常那样“嗯”的一声,与她招呼,但今天有些奇怪,屋里没人回应,西枣放下手里的两只袋子,直劲走向卧室敲了敲房门,依旧无人回应,打开门一开,卧室里没有顾夏的身影。
顾夏!
所有的房间都查看了,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房子的主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直不愿出门的顾夏到底去哪里了?西枣看了看鞋柜,才发现顾夏穿的那双棉拖鞋不见了,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拿起钥匙,匆匆出门。
果然,被落日余晖映染成一片橘黄色的天台上,背对着她的顾夏正靠坐在水泥石板的一角,高处的寒风强劲,吹散了她的长发,黑色的发丝张牙舞爪地在风中飞舞,而她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穿着一件毛衣就上来了,会感冒的。
肩背后突然变得暖和,顾夏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那件覆盖在她肩头的大衣,但不小心碰到了那个人温暖的手。
你来了。
嗯。
她抬起头,望着身后站在夕阳光辉里的西枣,水泥地上昏黄色的影子,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有些许的多余,两个人不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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