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将我想得这样难相处吗?”开车的男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更加显得侧脸线条俊挺坚毅,由前额到下颌,形成近乎完美的弧度。
方晨对此不置可否。
只不过今天倒是着实感到意外。原本她只是随口说起要去慈心孤儿院,结果没想到韩睿竟然愿意开车送她,而且极少有的,没有前呼后拥地带着他的那些手下,也正好避免了会不小心吓着小朋友们。
她想说,你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心思难测得很。不过当然不会真将这话说出口,于是笑道:“看来那天的协定还真有效。”
“我也这么觉得。”韩睿稍稍侧过头,目光透过深黑的镜片,从她柔和的面颊上迅速滑过。
不得不承认,气氛友好的时候,他和她的相处还是比较融洽的。至少没有尴尬或难堪,而她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拘谨和约束。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清楚她到底将他当作了什么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畏惧他,从不惧怕他,就连他在她家养伤的那段时间,那样近距离的接触,她仍能将他当作透明人,又或者直接居高临下地颐指气使。
“快到了,左手边转进去。”方晨在一旁适时地出声。
他没应,只是放缓了速度,顺着她指示的方向开车拐进去。
过去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虽然有足够多的钱,但是向社会福利机构捐赠这种善事,似乎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但是反观方晨,倒像是熟门熟路,下了车便直奔大院而去。
只是倚在车旁吸了烟的工夫,就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手拉手跑过来,在韩睿脚边停了下来,那个女孩子更是仰起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
“叔叔……”小孩子独有的脆生生的嗓音打破安静,但又似乎有些胆怯,也许是被眼前这陌生而又沉默的男人吓到了,停了半晌,才又接下去说:“李阿姨说这样不好。”
韩睿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
“嗯!阿姨说,吸烟有害健康!”看上去稍大点的男孩在一旁一字一顿地附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
韩睿微微一怔,这才低下头去,看了看那剩下的半截香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下一刻还是伸进车内,将它摁灭了。
结果转回身来,却发现方晨不知何时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株古树下,似乎冲着他微微做了个表情,笑意轻浅,宛如天边星辉稍纵即逝,然后便招手叫道:“思君,明明,你们过来。”
两个孩子同她很熟,欢快地飞奔过去,一左一右扯住她的衣摆。
夕阳落在她的身后,隔着颇有些年代的旧式小楼,浅浅的余光漫天铺陈开来,贴合着远处深青色的山头,仿佛蕴染的巨幅水墨画。而她就恰恰好似站在画前,弯着腰,那一点顺滑的刘海垂下来,遮住光洁饱满的前额和乌黑清亮的眼睛。
他仍旧倚着车身站着,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虽然不能完全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但却可以清楚看见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她带了礼物给小朋友,逗得小朋友们异常开心,欢天喜地地又蹦又跳,直拉住她不肯撒手。
而她好像习惯了,大约是经常会送他们这些小玩意吧,他猜想。于是也就任由他们围在身边,将衣摆裤腿扯得乱七八糟。
“干嘛站得那么远?”难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他,方晨终于抬头看过来,提高了嗓音问,漂亮的眉眼间还带着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
他却只是微一扬眉,脚步一动不动,看样子完全没有走过去凑热闹的打算。
她又朝他的方向看了两眼,也不再叫,便重新低下头去驾轻就熟地应付小孩子。
最后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小朋友们被阿姨领走了,方晨这才整了整外套的衣襟,走上前问:“觉得无趣?”
韩睿不答反问:“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看起来你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确实接触得比较少。”他换了个站姿,墨镜仍旧架在挺直的鼻梁上,所以她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见他说:“原来你也有爱心。”
这叫什么话?
方晨在心里迅速地确认再三,却还是嗅出了一丝讽刺调侃的意味。
她眯着眼睛笑起来:“我一向都不缺少爱心。当然,特殊情况例外。”
“哦?”对面的男人果然微微挑起眉,“比如说,当我受伤的时候?”
“你记仇?”回想起来,除了态度恶劣一些,她也没做什么太过份的事,不是么?好歹还将卧室让了出来,供他养伤呢。
韩睿摇了摇头:“我不至于跟女人记仇。我只是吃惊罢了……”尾音未落,他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将身体微微前倾,并同时抬起手来。
眼看着指尖就要触到肩膀,倒让方晨下意识地向后一缩,结果到底还是反应慢了半拍,他已经从容不迫地将她肩头沾着的一片树叶摘了下来。
翠绿细小的叶子上还带着蜿蜒清晰的脉落,不知怎么会从母体上脱落下来,此刻被捻在修长匀称的指间,显得尤其嫩弱单薄。
韩睿只是抬起眼睛看向她,深黑的眸底闪过一抹兴味的神采,唇角微动,仿佛哂笑:“你怕什么?”
方晨不禁有点尴尬,确实是反应过激了。在方才那一刻,她或许什么也没想,又或许是回想起被暴强吻的那一次……虽然隔了这么久,他再也没有侵犯过她,就连肢体上的接触也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时候甚至如同绅士般疏淡而有礼,可是,完全是下意识的!她下意识地觉得有压迫感,只要他靠近,她便忍不住想要后退。
真是见鬼了!她想,原本不该这样的,而且,以后也绝对不能这样!
幸好韩睿似乎并不打算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很快便换了个话题。
“你每次来都会送他们礼物?”
“不一定。”身后那栋颇有些年岁的小楼与他们隔得太远,大院里又疏疏落落地栽着古树,几乎全然隔绝了教室里的读书声,因此周围显得尤其安宁而静谧,她兀自笑道:“我送东西给这些小孩子可都是有条件的。我跟他们讲,要先听听院长和阿姨们的评价,看看他们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帮助做家务,做得好不好。如果结果令人满意,才有礼物得。”
“这么复杂。”韩睿倒像是完全没想到一般,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
“很正常吧。”她没有看他,侧脸映在最后一抹霞光中,致美好得如同一幅沉静的剪影,像是若有所思,可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滴落在窗沿的水滴,字字清晰分明,“这世上应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那就拿出实力来,证明给我看!证明你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
即使隔了这样久,韩睿依旧记得那段话。
曾经在异国暗的小巷子里,□着某种奇怪的类似南方口音的房东赶出去的时候,尽管他被紧紧包覆在母亲的怀里,可仍然又冷又饿。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虚脱得近乎晕厥,甚至就快要死掉的感觉。
可是他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并且在经历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艰难困苦的生活之后,境况奇迹般地越来越好。
确实可以算作是个奇迹。他也不知道母亲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居然能以一种极其风光的姿态将他一并领进大名鼎鼎的罗森博格家族的大门。
于是,那座豪华恢弘得如同殿般的庄园,此后便成了他的新家。而他的继父,那位气势威严、一手掌控着北美整个黑道命运及军火资源的黑帮大佬,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并且亲切地允许他直呼他的名字。
只不过,尽管得到了继父的宠爱,却依旧难逃整个复杂庞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和权利倾轧。
表面上没人敢瞧不起他,但背地里的为难、甚至陷害却总是一波接一波地袭来,仿佛一直有人乐此不疲地与他作对,尽管他当时还仅仅是个未长成的少年。
其实也难怪,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有多重要,但凡有点资格或资本的人都在虎视耽耽。敌意并非单只针对他一个人的,那些兄弟叔伯之间,明争暗斗早已经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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