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那么美V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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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去,退给谁?孙光都进去了,这钱是他之前给我的,都成了烂账了,你说,谁还能追究这个,不是说都结案了吗?我这才敢拿出来花啊,静和,你别傻了,妈妈这回就是像你说的,留了退路啊,你不是说我总是连个过河的钱也没有吗,这回别说过河了,这钱,够咱俩花一阵了!”曾芳得意的说道。

苏静和一直用手捂着脸,压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蹦得厉害,别说妈妈是个法盲,就算自己,现在也厘不清其间的利害关系,只是,她知道,这钱不能留,不能用。

“妈妈,我先和孟家平问一问,到底要怎么办,你这钱,再不能花了,听到没?”苏静和说道。

“你和他说什么,你个傻孩子,他不是来说,都结案了吗?你还去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傻啊,就知道你这个一根筋,就知道不能告诉你!”曾芳气得在房里转圈,她走过来,关上柜门,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这些钱是我的,我跟着那个孙光,好赖也跟了五年多,到头来,房子被收了,店被收了,这钱,说什么,也不能再被没收了!”

“妈妈……”苏静和无奈的叫曾芳。

“算了,就当你不知道,如果我出了事,我自己一个人担着,这行了吧,这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怕,我不怕,反正我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我就不信了,这笔烂账,还有人惦记着,那么多贪污受贿的不去抓,抓我们孤儿寡母的做什么?”曾芳不依不饶的说道,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占着理的,她低头,看着女儿说:“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别傻了,这些钱,你以后找工作啊,不得求人吗?妈妈都算计好了,你就别管了!”

算计,苏静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样会算计的妈妈,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这一柜子贵得没边的衣服,就是她的算计?

苏静和从妈妈那里出来后,就直接打电话给孟家平,她对这样的事,根本就没有个定义,不知道如何去做。

孟家平,已经开始着手下学期的实习了,现在,他极少在学校出现,除非在学生会有什么事,但也开始转交手上的工作。

接到苏静和的电话,他正在家里,爸爸孟启东今天休息,难得家里没有客人,没有来访者,两父子在一替一手的下着围棋,孟家平是从小时候四岁起,就开始接触的围棋,爷爷孟时说,下围棋能益智,更能让人善于布局。

人生如棋,下得是否高明,要看布局的手。

能成大事者,必要心先有沟壑。

孟家平发现爸爸与爷爷的棋局完全不同。

爷爷是布局为先,常常看似随意的落子,可是下到最后,才发现,步步是杀招,只把自己围成空城了。

而爸爸是吃子为先,步步紧逼,从不手软,豁得出命,下得狠手。

孟家平越来越大,就感觉到果真是棋如人生,而每个人的下棋方式,也能看出他平素的行为准则。

爷爷是老一辈的领导,隐忍,有容乃大,孟家平听奶奶说起,爷爷文革时也被过,数十名的红卫兵将他据在小黑屋里,让他写伏罪书,一写就是几千字,还说他文凭那么高,不写那么多,就是心不诚。

被迫的剪了飞机头,手臂高高的举过头顶做飞机,回到家里,手还僵得放不下来。

就是这样,爷爷却从没有过埋怨,至少,在孟家平懂事后,都从来没有听过爷爷说过那段事,有一次,爷爷的老部下来了,孟家平下学来,爷爷让他过去鞠躬,还说,没有那个人,就没有爷爷了。

那一天,爷爷破例的喝了不少的酒,部下走了后,爷爷的兴奋劲还没有过。

“老张那时不过是个警卫排排长的,我当领导的时候,也没有照顾多少他,可是,批斗我那会儿,就他没有举报我。有一次,那些红卫兵斗得太过火了,那么大的砖头,一下子扔过来,我眼前,就一片的血色,我那时就一个感觉,熬不过去了,也好,免得再受罪了,就是舍不得你奶奶,她和我没享过福,生第一个孩子时,正是反围剿,把那个孩子送到一个老乡家里,你奶奶就一下子上火,话都说不出来,一路上,一边发着高烧一边跑,后来,那个孩子也再没有找到,死活不明,我这辈子,对不住她啊。我那时就想,完了,这次我的命也就交待了。就在那时,老张拿着一个火钳子跑出来,那火钳子那么长,烧得通红的,当时就把那些批斗我的人吓跑了,他从小就是佃农,家史清白,救下了我,他倒也没有被批斗,不然,我得多愧疚啊……”爷爷孟时说道。

“那么,爷爷,你有没有恨过那个年代,为什么从不听你说呢?”孟家平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

“恨,当然恨过,我最好的朋友,当年我们是一个私塾里念书的,后来起义了,我是带兵的,他是出谋划策的,直到我做到师长,他还是我的师参谋。他一生什么都不好,就喜欢做个诗啊,吹弹些曲子,也是拿手的。他的爷爷是前清秀才,爸爸当过是乡里的保长,其实家里也不是怎么的富有,不知道怎么给打成了资产阶级反动派。我听到信的时候,就马上去看他。那时我还没有被批斗,还有些权力,我直接到了关他的牛棚。

我的那个朋友啊,一生没有娶过妻子,一直一个人,干干净净的,按现在的说法,他是有着洁癖的,可是,我到关他的地方一看,你都想象不到,他那个屋子,那桌子上的土有多么的厚,一屋子的书,都被撕坏了,扔得满地都是,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爷爷说到这里,语音哽咽,直要说不下去,好半天,才稳了自己的情绪。

“我看到他时,他就瘦得像皮包骨了,拖了我的手,就说一句话,趁着他还清醒,告诉我,若他死了,将他火化了,一定要将他的骨灰洒到大海里,这一世,他也算是无愧于心,只求个无牵无挂……”爷爷说道。

“那后来呢?”孟家平问。

“后来……,后来我就被批斗了,自身也难保,自然也没有能救了他。等我后来辗转打听来他的消息时,他已经跳湖自杀了。”爷爷的泪终于落下来,大手,含糊的抹过脸去:“可是,恨归恨,我也庆幸,自己会活下来,不然,就看不到你,看不到今日的中国!”爷爷说道。

孟家平看着爷爷,知道那个年代,是充满了理想与激情的年代,现在,爷爷虽然早退了下来,也早早就回到了省城的故居,但他的部下,现在都是政局里的关健人物,却还都尊他一声首长。每到逢年过节,老家那里去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孟家平想,也许这就是人格的魅力。

至于孟家平的爸爸,孟家平想,爸爸比爷爷的城府上差远了,爸爸小时候就能打能闹,在当时的部队大院里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因为孟时与老伴的第一个孩子再没有找到,他们就对这到中年才有的儿子娇惯得很,等到孟时发觉儿子孟启东不服管教时,已经管不了他了。

打架斗狠,孟启东从来没怕过,学也不爱念,在老爸硬压迫下去了部队。后来,不知道怎么转了性子,他硬是在部队里自学,考上了大学。

转业后,也分到了公安局,后来,一点点的升到了市局里,再到省里。

孟启东,性子里有些英雄式的孤独。

经过了多难的少年,再到省吃俭用的青年,再到日新月异的中年,可以说,他的成长史,就是共和国的成长史。

也曾愤世嫉俗,也曾激流猛进,待到尘埃落定,才发现,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走得快。

上面给他安排了车,安排了住所,专门配了司机,他风光的开车回故乡,那辆崭新的奥迪车,引得街头巷尾的孩子跟着跑,他从车里钻出来,看到自己的家,巷子里,受保护的一小溜青砖房,省府里仅剩的几家四合院。

孟启东以为自己这样的衣锦还乡,一定会得到老爷子的夸奖,可是,直到吃饭,老爷子也是一直沉着脸。

直到孟启东把自己部下买来的四川宜宾的散白酒拿上来,老爷子的脸上才活泛了,老爷子在四川打过仗,那里的五粮液在战时也是重点的保护对象。

吃着菜,喝着酒,老爷子才说了:“你这当了多大的官,就坐这样的车……”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孟启东忙着说:“这是上边给配的,像我这一级的,都有!”

“都有,也不能开回来,你是回家,还是干公务,不是做公务,就不能用公车,上面三令五申,咱不能只规定别人,自己不去执行,知道不?”

孟启东心里不服气,这时节,谁还会这样说,别说他这个车,就是下属有时会开出去,把号牌遮了,走走红白喜事装装门面,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孟时见儿子口服心不服的样子,就不由得给儿子讲起了当年,那些苦经,孟启东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但也不敢顶嘴,不然,就会被批得更狠,这个老爷子,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就对他这个儿子,狠着呢。

孟家平有这样的爸爸与爷爷,不能不说,他是天生的宠儿,孟家平的性格就像是综合了爷爷与爸爸的。

因为一小就在大院里长大,大院里的人都因为敬重他的爷爷而对他也礼貌有加,这些,天生就给了他一种优越感。

而他也在爷爷身上,学会了谦卑,孟时多数会批评儿子,但见了这个孙子,却如平常老人一样,宠得不行。

孟家平却从不侍宠而娇,小时候,家里没有人带他,从一年级开始,每到寒暑假,就把他扔到夏令营或是省府的爷爷家。

可是,不论他在哪里,都会成为那里的小头头,天生就有做领导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孟家平,在家里的时候,也常常会给父亲出谋划策,父亲脾气火暴,一遇事,恨不得分分钟就搞定,下属遇到挠头的事,都不敢直接和他说,只有他身边的王秘书,拿准了他的脾气,但有时,王秘书还要求助下孟家平。

孟家平最初的机谋算计,全是和他父亲相处得来的。

他拿捏准了父亲的脾气,一边下棋时,一边就慢慢的把王秘书说的事慢慢的渗透给父亲知道。

待得一盘棋下完了,孟启东终于赢了儿子几个子,正高兴着,突然间了悟道:“刚刚你说的那事是真的?”

“是,是王秘书昨天打电话来说的,你不在家,就说给我听了……”孟家平说道。

“真是的,怎么不直接报告给我!”孟启东微微恼火。

孟家平把一边的毛尖递到父亲手上:“他怕您会不同意,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给他打电话,叫他现在就把文件拿来,就其中的细节商量下……”孟启东说完半晌又说:“你小子,你们这是又给我下了个套吧,他啥时就把你买通了呢……”

孟家平笑,已经不理会他,径自去打电话了。

王秘书早在孟家附近候着,听到电话,就立即赶来了。

孟家平向着他点头,打开书房的门,王秘书轻轻的拍拍孟家平的肩,以示感激。

书房的门关上,孟家平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就在这时,接到了苏静和的电话。

孟家平赶到学校的时候,苏静和就在学校北门的小操场等着他。

这里是网球场,苏静和坐在操场边的体育器材区等着他。

孟家平走过去,与苏静和打了招呼,就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坐在一起,苏静和把妈妈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着孟家平说出来,孟家平偶尔会点下头,偶尔会微皱下眉头。

再难为情,苏静和也没有办法,她对这些根本没有把握,也不知道妈妈是否触犯了法律,钱是来路不明的,苏静和感觉它们就像是炸弹,而自己的世界,就要被它炸掉,再不复原来的平静。

孟家平只在听她说,并没有插话,待得苏静和说完了,也没有听到孟家平说什么,她略垂着头,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一再的被自己破坏,现在,她除了求孟家平,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静和不要怕……”终于听到孟家平说话,苏静和抬下头,孟家平轻笑一下,揽住她的肩:“没事的,我来解决,我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总会想办法的,我先回去问问别人,等有了确切的办法,就来找你!”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想安慰下看来已经弱不禁风的苏静和。

苏静和这个样子,让他看了,着实的心疼,他从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事情会难得倒苏静和,她那看似温柔的表象下,常常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忍耐与坚强。

他也知道,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所以,她才会不在自己的面前再装做坚强,“静和,没事的,你不要怕,这不算什么,真的!”他继续说道,安慰着。

苏静和点点头,忍着眼里的泪水,是的,孟家平想的没错,如果坐在身边的人不是孟家平,那么,她不会任由自己这样的情绪化,她已经撑了这么久,早就疲惫不堪,孟家平知道她的一切,她不堪的一切,他全知晓,实在没必要,在他的面前,还去逞能。

其实,多想有个人可以依靠,多想可以纵意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自从妈妈来了之后,她几乎一夜夜的失眠,未来如何,她一点的把握也没有。

其实,她多么希望,此时能借她一个肩膀靠一靠的人是沈浓。

可是,那一夜里,那样的遇见,她不知道如何来挽救两个人之间愈来愈远的关系。每在学校里看到沈浓,看到他搂着不同的女孩子,风光的走过自己的面前,心里的痛,是那样的真实。

其实,越是不露声色的情,越是埋得最深,深到苏静和自己都要相信,只要狠一狠心,就会把一切都忘记掉,可是,全是自欺欺人,她没有一时,像现在这样的焦虑,痛苦。

只恨不得现在快些毕业,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所有人。

她以为离开了,就会忘掉的,如果不知道情的好,情的美,那么,她现在的痛苦或许就会来得不那么深切。

“静和,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这并不丢人的,谁还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呢,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这样会憋出病来的!”孟家平说道。

慢慢的开导,温柔的劝慰,安抚的轻拍,孟家平在苏静和心里,一直是个大哥一样的人物,但她一直不敢和他太近,下意识的疏离,因为,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只是单纯的想做一个哥哥,她无力偿还人家的热情,所以,就一开始也不要招惹,但现在,又累又痛,苏静和真的撑不住了,头轻轻的靠在孟家平的肩头上:“孟师兄,对不起,只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说完了,十分的难为情,但泪水已经轻轻的滑下来。

孟家平很心疼她,一动也不动,真的只借她一边的肩膀,他怕自己一动,她又被惊走。

好久,直到感觉到身侧的苏静和已经平息了哽咽,孟家平才敢动弹,他缓缓的抬起手,摩挲着她的眼角,小心的,带着疼惜,不敢越雷池一步,却忍不住的伸出手。

那些冰冰凉凉的泪水,沾在他的手指上,孟家平闭了下眼睛,他不知道这样的苏静和还曾经历过什么,但他见识过了她的妈妈的样子,突然就了解了她之前所有的坚持。

这个女孩子,和他仿佛不是同一个时空的,她的痛苦,他全知道,却无法去一一的体会,就像他会看到那些到父亲办公室来上访的群众。

他同情,却一直无法感同身受,因为,那是离他太远的世界,他的世界是平和而安泰的,所以,他无法了解,为什么,中国还有那么多的人,在贫困线上挣扎,还可以为了一些身外之物而折了尊严。

他听过爷爷训斥爸爸,不懂得了解百姓的疾苦,就不会做一个好官,他现在才知道,爷爷痛心疾首为的是什么。

天生的优越感,与生俱来的好命运,孟家平习惯被人用礼贤下士的词来崇敬,生而平等,不过是安抚着大多数,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

搂着苏静和的肩,孟家平头一次认真的审视,审视自己的人生,审视自己坚信已久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良心上如此的问责自己。

你有什么权利来同情别人,你有什么资格来可怜别人。

孟家平不过二十二岁,是还心怀热血与梦想的新一代年轻人。

还不曾在社会上侵淫过,带着年轻人的热情与冲动的。

何况,现在佳人在怀,自然让他充满了英雄的情节的,不论如何,他总会履行自己的誓言,一定会帮着苏静和渡过难关的。

如果她允许,这一世,他也会护她周全的,他在心里默默的发着誓。

砰,砰,砰……

他们的身后,传来大力打球的声音。

球与拍接触的声音,球在用力之下,穿破空气所起的嗡嗡声,突然间裂空而来。

还不及他们回过头去,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叫着:“好球,沈浓,你太厉害了……”

孟家平明显的感觉苏静和的身子僵了僵,他以为她会离开自己,可是,半晌过去了,她只是还原样不动的靠在自己的肩头。

孟家平的手,其实已经准备了撤开的,但没有预料中的,苏静和的退开,他就任由自己那个姿势搂着她。

两个人都不回头,却听到身后,女孩子笑着不停的说话,但没有一句,是来自另一个人的。

只有球突破空气的声音,忽来忽去,可打球的另一个人,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苏静和想不到会这样的巧,但她不想回头,也死死的抵制着自己回头的。

初秋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这里,高大的树木,给他们遮了一些阴凉,那些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就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

为什么,明明暖暖的阳光照射之下,苏静和却感觉自己如陷在不知名的深潭中,越陷越深,浑身冰凉,手止不住的想发抖,唯有攥成拳,指甲的尖,狠狠的扎着手心。

那球穿破空气而来,砰砰砰,一声声,都似砸在她的心上。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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