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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她，照样骂得狗血淋头。她气急了飙英文，用听得让人直皱眉的德州俚语，裴向南简直心塞到无以复加，那是一种被蔑视，以及无能的后果。

裴向南实在怕了杜育雯。

好几次，裴向南到点来剧组，见她不是冷冷地坐在一边听经纪人汇报行程，就是给助理训话。

裴向南觉得自从他开始拍《苏萨克氏情人》后，头发都要掉光了。

有时候他真的害怕去剧组，怕一去又是被杜育雯的经纪人堵住嘱咐半天，今天的戏一定要在几点几点之前拍完。

这种焦虑的情绪最严重的时候，裴向南甚至想要找林镓树商量退出剧组了。

只是，晚上躺酒店床上，一边失眠一边想，这剧本他实在是喜欢，又签了合同，说要退出会被乱棍打死吧……

只好顶着压力和心里的自我厌弃在幻觉里想着自己能艹翻所有人。

《苏萨克氏情人》的拍摄地就在云海，裴向南在精神压力大的时候就常常跑到那家神经病专科医院找李佳泽聊天。

裴向南发现李佳泽真的是一个他没办法理解的人，因为他就像剧本里的元朗一样，百分之百的心甘情愿付出，不求回报。他爱他的女友，就算他的女友现在根本不记得他是谁，而这个病还不清楚原理，更别提治疗手段。这也就意味他会一直扮演一个陌生人，他们不可能结婚生子，没有一个有一丝可能的未来。

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

裴向南无法理解，所有他没办法演好元朗。

他可以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想如果是他，他永远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他永远没办法成为元朗这种人。多少心理学书上讲，要不带功利性地去做事，去生活。不要在你付出时想着能得到什么回报，这样你就会活得很幸福。

但是这世上不可能有多少个圣人的，没有得到，就不会有为之付出的动力。这世上光谈爱和喜欢，就能吃饱饭过得富足的人太少了。

李佳泽付出不求回报，这种圣人行径，裴向南虽然羡慕，但他完全做不来。

但是诡异的是，自从他在拍戏余下的时间和李佳泽谈心后，进入角色就没有那么困难了，林镓树还以为他终于是脑袋拐过弯来，开了窍。

就连杜育雯都偶尔用正眼看他，有时还异常罕见地和他聊剧本。

可是裴向南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精神分裂了，他似乎把他所理解的元朗该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剔到了自己身上，那种绝望，强扭笑脸，茫然和背着所有人的痛哭流涕以及挣扎。裴向南甚至躲着人在角落里一根又一根地抽烟。他觉得元朗肯定这么做过。

镜头前的元朗就是光，而他自己则是光下的阴影。那光越盛，越明亮，阴影就越重，越浓黑。

裴向南觉得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元朗了，好的元朗？圣人元朗？普通人元朗？

他刚能正常入睡不过俩礼拜，便又开始失眠。

他开始有一个情感幻觉，他有一个深爱的人，他非常爱非常爱那个人，看一眼就觉得欢喜，喊一声名字就觉满足。但是他一直不能见到那个人。他也没办法哦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他想得头痛，心也痛。

他的不对劲，最开始发现的人是杜育雯。以她资深演员的敏感，她最先察觉到裴向南情绪不正常。恰逢作为制片人的慕辰峰过来探班，瞧了裴向南一会儿，好半天，才有些皱紧了眉头，说，“他要看下心理医生了。”

裴向南得了一天的假期去看“病”，慕辰峰却没带他去心理医生的诊所。

“你之前还说要好好演，就给我这么好好演的？”慕辰峰一边开车，一边略带嘲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