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周又来了。
他带来一个不锈钢保温桶,说:“我跟我妈说了你的事。她煮了骨头汤叫我送来,据说对恢复有好处。”
几年不见,还如此关怀旧日同窗,沈言殊觉得很感动。他抱着香气四溢的汤碗,一口一口吞咽着鲜美的骨头汤。他想没有踏进过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现在象牙塔之外哪里还找得到这么热诚待人的人。
其实也不全是,譬如凯蒂和那群嘻嘻哈哈的小女生也是待他很好的。她们还抢着替他削苹果。
凯蒂坐在床边同他闲聊一阵,说:“你伤得真不巧。本来这几天有一个新客户联系到我们,现在只能交给别人做了。”
沈言殊唔了一声,不甚在意的样子。
凯蒂又说:“他是我们老客户,五六年前来过一趟,不过还没物色到合适对象就找别人结婚了。当时那桩婚事在城中非常轰动……市长的千金。”
沈言殊突然开口说:“林佩佩。”
“哦?”凯蒂看他:“你知道?”
沈言殊笑了笑。
“他们居然也离婚。”他喃喃自语。
“林市长得罪了上头,林家现在已经失了势。”凯蒂淡淡地说,“他们那一圈里没有永远的感情,也没有永远的夫妻,只有永远的利益。”
沈言殊沉默,左手在雪白的被单上无意识地画着圆圈。
祝白头偕老,五世其昌。
当年他用左手写过一张短笺给他做新婚贺礼。堵着一口气写的。他想看看,以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结为基石筑就的婚姻,究竟能不能绵延到天长地久。
其实也不过就是几年么。
凯蒂狐疑地看着他问:“这么说来,你和陈止行早就认识?”
沈言殊脑子转了几转,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只好实话实说:“以前是认识的,交情不深。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
凯蒂松一口气的样子:“那好,等你出院以后交给你做。你不知道他多难伺候——找个认识的人起码好说话一点。我真是很久没见过这么难搞定的客人了。”
沈言殊笑着说:“那一点点交情中什么用。你该想想,这人抛妻弃子尚且不留情,又怎么可能看我的面子。”
“说得也是。”凯蒂感叹地说:“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男人了。”
沈言殊安慰她:“哪里没有,不是还有你先生吗。”
凯蒂低下头看看自己还未显出形状的肚子,眼神中有掩不住的甜蜜。
沈言殊看着她,隐隐羡慕。
每个人都很幸福。他想,青春就像是涉水而过,如今除他之外每个人都上了岸。陈止行结了婚又离婚,依旧一身潇洒地出来找乐子,只有他是跌在暗礁上撞断了筋骨,七零八碎怎么也拼不回来,还白落了一身旧伤。
陈年往事就是这样。越想越不堪想。
时间过得很快,他受伤本就不重,两周后就能拆掉夹板自由活动,只是大夫不免叮嘱日后多加小心不要剧烈活动云云。严楷工作繁忙,中间差秘书来过一次结了医药费,他自己又来了一次。那时沈言殊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沈言殊。”严楷直唤他姓名。
“严先生。”沈言殊客气地招呼他。
严楷在床边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他动作。入院以来这人似乎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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