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帮我从看守所领了随身物品,管何局长借了辆警车直接把我押回家。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在警方例行通知家属后连夜打点飞来的凫州,瞒着崖北的一家人,只提了个公文包就杀过来了。
大舅舅对凫州交通不是很熟,在我的指点下绕了半天才到我在琵琶河畔闲置的那套老别墅。他没让我回市内,图的是清净。
“背上是怎么回事儿啊,啊?!”他开了中央空调,三两下扒光我的衣服,皱眉去摁我背上的伤口。
“跟看守所里老犯人打的。”我梗着脖子等他给我上双氧水,心说你刚刚不是还踢了我一顿么,敢情这么快就忘了?
“你怎么到哪儿都不安生?”他拿了棉球蘸双氧水给我敷伤口上,我顿时就听见背后一阵儿滋滋乱响,跟铁板烧似的。
“那群神经病上赶着要来非礼我,我这不也是为了名节。”我揪着膝头的裤料跟他开玩笑。
“哦,那你洗钱也是为了名节?”大舅舅隐怒道。
我讪讪闭嘴了。
“胆子不小啊你,我还真不知道薇薇能生出你这么个王八蛋儿子。”大舅舅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了点儿,弄得我一阵儿龇牙。“你妈辛辛苦苦给你留这么多钱不容易,你就拿来这么糟践?郭一臣是你碰得的人么?”说完他棉球一甩,二郎腿一翘,靠沙发上指着我就开始骂,“但凡你要是我儿子,我他妈早就一枪崩了你了!还留着你在这儿祸国殃民?!守着金山你去洗什么钱,啊?!你缺钱?你缺钱不知道找我要?!”
我昂着脑袋不吭声儿。洗钱对我来说就像是前尘往事,一经提起就能勾出我许多愉快的或是不愉快的回忆。我想起郭一臣,想起张源,想起白椴;一瞬间有很多青春年少的影子在我脑海中飞快划过,却都又飞快地消失不见了。
他顺了顺气,抬手又把空调弄高了几度。“你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保你的,黑你的,你心里有谱没有?”
白骏卿我倒是知道,不过直觉上我觉得不应该告诉大舅舅;关键是那个提供钱庄真账簿的人到底是谁。我细细想了一圈儿,觉得谁都可疑,又好像谁都不像。我慢慢将目光转向窗外,自己就打了个寒战——这种被阴仄仄窥视着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我不太清楚。”我缓缓摇了摇头。
“你这脑子!”大舅舅忍不住就来戳我,戳完了又往沙发背上一靠,“你到底还年轻,做事儿浮躁。你记着我跟你说的这句话,以后别在这上面吃亏。”他说罢闭一闭眼,神情有点儿累,半晌睁了眼看我:“你在凫州踩的水还真是深。”
“大舅你别太担心,我……会没事儿的。”我忍不住去触碰大舅舅的膝头,端详他的脸;才第一次觉得他也不年轻了,眼角不用笑都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肌肉有些松弛,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疲惫,冷峻,和一点点慈祥。
大舅舅抓着沙发扶手阴沉了一会儿,看我:“我来凫州是挂着出国考察的名号,手续上一大堆漏洞,能在这边待的时间不长。等把这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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