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笑了一下,见白骏卿仍然面无表情,沉着冷静地看着电视。这时候白椴跟他妈一起从厨房里忙完了出来,白椴跑来我身边坐下;我突然恶作剧地偷偷捏了捏他的手,他回头瞪我一眼,见我一脸痴笑,不由露出挺迷惑的表情。
我笑得春风得意,没工夫跟他解释个中原委,继续偷偷扣着他的十指,在白家的大客厅里傻乐起来。
初八,我在凫州两套常住房里的大小家什都已经打包完毕,交给一家异地搬家公司用车皮从凫州运往崖北。我自己只背了个旅行包,打着车到白椴他们家院子门口等他一块儿去机场。
军区旁边就是金光闪闪的新协和购物广场,这个多灾多难的SHOPPINGMALL在转手了不知道几任主人之后依然屹立不倒,并最终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广场前人潮涌动,衣香鬓影,有白鸽和彩旗在天空掠过,不带一丝阴霾。
白椴大包小包地从院子里出来,一个劲儿把行李往我身上挂。我看他眼睛有点儿湿润,就像是刚刚哭过,不由揉了揉他脑袋:“怎么着,你还来哭嫁这一招?”
“你才哭嫁呢。”他剜我一眼,在司机的帮忙下把行李放进出租车后备箱。
我笑吟吟看着他,跟他一块儿钻进出租车后座,向着机场进发。
“诶,今年回家都忘了上新协和里逛逛。”白椴忽然有些留恋地朝着车后方看了一眼。
“有什么逛头,到处的购物广场不都一样。”我漫不经心地往后瞄了一眼,“我跟你说,这块儿地皮的风水肯定有问题,现在这老板做不上一年绝对得转手。你要是真想逛,我上崖北十字路口给你修个小广场去。”
“你就瞎说吧。”白椴瞪我一眼,“我们俩在这一片儿住了多少年,哪儿来的风水问题。”
我静静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他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思绪,一只手轻轻覆上来,笑道:“你又瞎想什么呢?”
“没呢,我哪儿有那么纤细。”我微笑着回握他的手,“你以为是你呢,刚刚出来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你要是真舍不得你家里头就留下呗。”
“你他妈才是兔子呢,你在我跟前哭的时候多了去了,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他轻哼了一声,“我留下,我留下等你一个人在崖北风流快活是吧?”
“哪儿能呢。”我捏捏他,相视一笑。
出租车上了机场高速,开离繁华的凫州城区越来越远。我把车窗打开了一点点缝隙,感受着属于凫州的清风迎面扑打在我脸上。我在这座城市经历了出生成长欢笑痛苦,失去了我的母亲和一个朋友,收获了一个爱人。我在微风中深深呼吸,想着也许能将关于凫州的记忆永远铭刻在我的血肉之中,伴随着我衰老并死去。
凫州,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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