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望月解玲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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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望月解玲珑

偶开天眼觑红尘,

可怜身是眼中人。

太子抵月,十日内,醒月再造不世神话。

新皇登基大典当夜,万民潮涌望月城,只为一睹新皇丰姿。夜阑如水,素月银辉,醒月帝君登上朝天阙,一袭白衣翩跹拖于身后,俯仰之间,竟如天人临世,高贵端方。

漫天烟火刹那间横过长空,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万千黎民无声跪地膜拜,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不闻人声。

醒月帝君以天人之姿端立朝天阙阁,万民归心,白衣素雪的冠世丰采更被流传各方,引为佳话。

同月中旬,东皋边境快马谍报,栎炀大军兵燹相对,大有越境进犯之势。消息上报朝堂,引起一片哗然。国君拍案震怒,群臣暗喻太子访月致使栎炀发兵,数百年间三国鼎立的平静局面,被彻底撕了个粉碎。

数日后,东皋边境又传险报,栎炀大军集结万余,跨江逐水不日间横扫了边境数座城寨,所经之处生灵涂炭,竟是屠城的架势。

东皋国君下旨调遣左右三个州的守军前去应援,栎炀兵强马壮,以雷霆万钧之势直边陲重镇,东皋的守军疲于奔命,栎炀兵马以逸待劳,前锋军如锐刺入,侧翼包抄,将三州守军中流截断,杀了个回马枪。

数千将士血染疆场,边关风卷黄沙,掩去多少男儿郎。据传十步见尸,场面惨烈异常。不谛半月工夫,栎炀大军浩浩荡荡前推百里,将烽火烧到了东皋边陲的最后防线,九幽郡守一道加紧文书上奏,将本已是沸水翻腾的金殿彻底炸了锅。

风莲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百年不见的宵禁令重颁,从前歌舞生平的莲湖夜景再不复见,酒楼歌坊间一片萧条冷清。

面对强敌压境,老成持重的臣子们仍在观望国君的态度,而朝堂上年少不经事的文臣武将,莫不口诛笔伐,请缨出战。

九幽告急,国君在金殿之上未发一言,目光俨俨扫过群臣,众人皆感锋芒在背。江偃刺史张敬芳霍然出列,一句废太子以安栎炀语惊四座。

投石入水,惊起千层浪涛拍岸,东皋老臣纷纷驳斥,言太子乃国之本,不可动摇。年轻勇进的臣子们则言国将不国,太子何安,君当以天下百姓为先,边关血染篱草,生灵横遭屠戮,望君以大局为重,罢黜太子,示我东皋并无与醒月结盟之意,栎炀退兵休战,两国重修言好。

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国君将金案上朱笔奏章扫了一地,才算是平息了这场口水战。朝堂上的众人缄了口,民间却蓦地掀起一股要求废太子保东皋的运动,风莲城中豪绅大户联名上请死书要求废太子,闹到最后竟演变成小规模暴乱此消彼长。

随着九幽失守的噩讯传进王都,国君终于写下一纸诏书废太子,文渊阁老臣七十八人彻夜常跪请求收回皇命,无奈圣意已决,竟将冒死进谏的老臣一律扠出去。

一夜间,闱之外嚎哭震天,皇后自甘请罪于紫橦外轩廊下,直跪到**鸣时分。

颁旨的御使将皇命巡城昭示一遍,随即快马扬鞭直奔醒月国。数日后,传报身在醒月的太子笙领旨奉命返回东皋,却在归途中路遇强人,殒兵折将,随行死伤过半,太子下落不明。

国君派人多方查找,却一无所获,而边关上的栎炀大军似乎也有了休战的意思,几日下来按兵不动,静待观望。

至此,这场震惊朝野的变乱才算暂时划下句号,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废太子的下落,和下一任东皋太子不二人选的皇世子身上。

一连几日,天色沉得吓人,铅云密布,怕是将有场大雪。我和清瓷拥炉躲在房里,整日聊些风莲的近况,顺便慨叹边关守将热血洒长空,为国捐躯的奋勇。

我与她极是默契地闭口不提皇世子,她不敢谈论半句是非,我懒得发表意见,现在正当国家危难之际,朝中虽有人极力上书要求立简荻为太子,但国君以边关祸乱未平不宜立储为由驳了回去。

恐怕,他老人家还在等着那位下落不明的废太子返朝吧……

暗自思忖,我冷眼旁观简荻这月余来的行止,太子被废,虽然于他来说是意料中的事,但栎炀军残暴无行,竟然在边关屠城,有时看他呆立在窗前嗟叹,这盼来的结果竟是喜忧各参半。

年关将至,眼下本该是喜庆的时节,可惜风莲城夜夜闭户,人人自危,半分喜气也无。栎炀虽说暂且罢兵,但谁也不知那闭眼瞌睡的老虎何时会再暴起伤人。

紫宸府里里外外挂起了大红灯笼,预备着迎春过年。

窗案上新摆了几盆水仙,屋里碳火烧得旺盛,可惜水仙长得虽好,就是一朵花也不开,大有装蒜的势头。

“清丫头,你说这水仙为什么总也不开花呢?”我站在近前看着满盆青葱似的水仙,随口问道。

清瓷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计,从竹篮子里拿起把剪刀,走到窗前,喀嚓一剪子去掉了水仙绿油油的半个头。

我瞪她一眼,她放下剪子,坐回椅中:“姑娘看我也不济事,这水仙长得荒了,不修下去半截,就算长到房梁上也开不了花。”

我哦了声,又问:“那就算你去了它的头,依旧不开花,可怎么算呢?”

她诶哟喂怪叫道:“我的准世子妃殿下,它要是死活…呸呸,它不开花,我也拿它没辙啊,难道还立逼着给您开出几朵来不成?”

“呵呵,那倒也不必,”我冲她裂嘴一笑,指着青花山水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花盆子,养出来一丛蒜。”

她哧地笑了起来,抬手揩了下眼角:“好好的水仙花,它不开,姑娘就硬是诽谤成了蒜?我替水仙花鸣不平呢。”

“难道我说错了?你看它从到须子,哪里不像是蒜头?水仙不开花,分明装蒜嘛。”

清瓷被我逗到不行,笑得喘不上气。

“这花是皇世子遣人送来的吧,和他挺像,都会装蒜。”我又看了水仙几眼,离开窗边。

“得,咱们皇世子殿下这回也成了蒜,满府里也就姑娘敢这么编排殿下,换了旁人,借三个胆子也不敢啊。”她不无羡慕地说了句,望着我的目光充满敬畏。

“水仙不开花,就叫做装蒜,如果开了花,也只会临水顾盼,自恋得很,你说哪点和皇世子不像?”

我挑眉看她,她一怔,回道:“得得得,我不与姑娘争辩,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了。”

“哼,你倒想,只怕是不敢吧,”我就着她的手里看了眼她的绣活,规正的鸳鸯戏水图,旁边点缀着几朵粉莲,“你这玩意要绣也不急在一时,整天介鬼赶脚似的绣个没完,烦不烦?”

她将目光从绣图上转到我的脸上,愤愤说道:“姑娘还说,要不是世子殿下请旨将大婚定在年前,我还赶它干什么?该预备的东西早早儿地都预备下了,专等着世子的伤一好,立刻就把这大事办了。”

“我说他子太急了些,边关上栎炀军还没撤,他倒吵着要大婚,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况且太子殿下如今生死不明,王上哪来的心思给他办呢?”

清瓷圆溜溜的眼睛一瞪,不由地声调也提了几分:“还不急呢?咱们皇世子殿下眼睛都快望穿了,就等着将姑娘迎上花轿的那天。何况这次大婚啊…”她顿了下,故作神秘地望着我,“我听府里几个常往里跑的当家管事说,这次的大婚庆典请了栎炀的国君琰昊君亲来观礼,明面儿是皇世子迎娶正妃,私下谁不说这是为了和栎炀国修好,所以十停人里倒有十停都盼着大婚日子再提前些才好呢,谁不想过个塌实安稳的年哩?”

“噢——这么说,现如今东皋举国上下都盼着我赶紧嫁给皇世子,就不在乎我这醒月国贵人的身份了?”

“正所谓嫁**随**,嫁狗随狗,姑娘做了咱们东皋的皇妃,还和那八秆子打不着的醒月国有什么关系?”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说,皇世子殿下是**啊,还是狗呢?我到底该跟了谁?”

“姑娘你!”

“哈哈哈哈,原来说到底,本世子妃是所嫁‘非人’啊!”

零星几点雪渣缓缓从天而落,气温骤降,天越发冷起来了。

东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栎炀国的回函,琰昊君已于数日前动身前来东皋,之前栎炀军进犯边境的事,旨意上只字未提,仿佛此刻尚驻扎在九幽的万余大军是空气,一时叫人不透这位帝君是怎么个意思。

君王出行,声势造得十足,光是前锋的华帐队就列出去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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