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2 / 2）

林如海说完这些，已是有些情难自禁。便立时离开正房，去了书房，却也无心处事，呆呆的坐着。

林夫人吩咐了心腹把容易携带的东西一一收拾好，笨重的，不易携带的一律不管，预备离开的时候好脱身。便擦了眼泪，见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唯恐孩子们起疑心，便开了妆匣，急匆匆的重新上了妆。便领着几个小丫头忙忙得到了黛玉房里。

却说黛玉此时却还不知自己一家将要面临着什么，只是听说大灾之年，百姓难以过活，有心帮助，奈何自己微薄之力，没甚法子。只得在房里抄抄佛经，以求佛祖保佑那些可怜之人。正巧晋贤这几日也不用去上学，黛玉便令他在自己房里做功课。

林夫人一进来见着黛玉晋贤，一大一小均坐在书桌旁不知再写些什么，却也不愿去管，收了脸上的仓皇之色，转身退出书房，便让人把黛玉晋贤身边的大丫鬟叫出来，也不说什么，只叫他们将两位小主子平日惯用的东西，捡那轻便，贵重的东西收拾出来，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立时便要离去。那几个丫鬟虽然奇怪夫人的举动，却因林夫人，黛玉平日积威甚重也不敢多说话，便回去收拾东西。黛玉听见门外的响动之声，觉得奇怪，抬起头来才发现方才在书房伺候的几个丫鬟，除了几个三等丫鬟之外，都退的干干净净。方要起身，便见着林夫人走进来。

见到母亲进来，黛玉忙领着晋贤走上前，躬身行礼。林夫人心里正不知到该怎么和两个孩子说话，心里着急，又知道自己一对儿女具是冰雪聪明，自己不说实话，未必瞒得过去。思来想去，狠狠心便道，“我方才吩咐了你们房里掌事儿的大丫鬟收拾东西，你们也去看看，待会我就带着你们出发。”

黛玉晋贤听得林夫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具是惊奇，相互对望一眼，不知何意。便也没做声，齐齐的望向林夫人。

林夫人正头疼着呢，见了这情景，想到日后也不知能不能在一家团圆，不由的眼睛一酸，忙又止住了。只说，“这是大人的事儿，你们做孩子的听就行了。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吧，别迟了。收拾好了，咱们去和你们父亲道别，咱们天黑了就走。”

晋贤也罢了，虽然心里奇怪，却因是男孩子，平日里家里人管的又极严，便也乖乖应了。自己回房，去看着丫鬟嬷嬷们收拾。黛玉却是不同，见到母亲欲言又止，眼睛红红的，虽然擦了粉却也还能依稀看见泪痕。又只拿话来搪塞自己姐弟。便以为母亲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才要带着自己和晋贤离开，却又没说明要去什么地方。便有些想歪了，只当父母有什么口角，母亲负气要带着儿女离开。虽有心劝慰两句，只是到底两位都是长辈，哪里好多言。便也只离去交代事情了。

虽说是捡轻便易携之物带着，却也挑挑拣拣好一阵子。待收拾好，天已是擦黑，林夫人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匆带了两个孩子急急忙忙的去了林如海所在的书房。却发觉天色已暗，书房里尚未点灯。方要进去，却被守在书房外头的两个小厮堵了，只说老爷去衙门料理公务了，并不在书房里。

林夫人和林如海许多年的夫妻了，那里不知道他是不忍与家人离别，更何况是。便也不再强求，自己带着两个儿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待他们离开书房走出许多之后，却见房门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林如海又是谁。他站在那儿，满是悲凉之色的看着自己妻儿离去。几乎就要老泪纵横，却到底还是忍住了，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方才走回房里，关上门，却是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二门外早已备着马车，却不是林家诸人惯用的，一眼看上去极是普通，甚至还带着几分寒酸。林夫人却是不发一言，带着两个儿女共坐一辆。本来车子就不大宽敞，坐了三人，还不知为何摆了好几口大木箱子，也不知里头放着什么。黛玉打量着，心里却是越来越怀疑。林夫人却是不管许多。一上车便闭着眼睛，口里默念着佛经，手里转着佛珠，也不说话。

此刻便是晋贤也忍不住了，悄悄拉了拉黛玉袖子。黛玉心里正疑问着，方才还当是不是父母为了什么事儿口角，可如今想来却是不像。且不说，自己父母向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便是，也不会是如此情景。却被晋贤袖子一拉，猛的想起一件事来，当即脸色一白，看着林夫人，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林家的马车已经靠近了扬州城门，眼看着，就要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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