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没见什么人,到了前厅也没有看到爹娘。东年正迷惑间,突然看到东华跑了过来,忙拦住她:“妹妹去哪里?”
东华气喘吁吁道:“饿了,吃点东西。”
东年道:“爹娘去哪里了?”
东华和这个姐姐相处了大半天,对她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深恶痛绝,倒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了:“刚听人来说老白死了,爹娘都去看了。”说着撇撇嘴,“一个厨子罢了,也劳得爹娘亲自去看。”说着又向后跑着去找吃的。
东年却怔在了原地。
白厨子死了?
那个不久前刚刚见过的躺在床上的那个病人死了?
那个人,之前还着她的手,还跟她说,这里病气重,年儿你成全了白叔叔的私心罢。
现在就死了?
东年突然拔腿就往外跑。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白厨子的死,可是说不清为什么,她的腿就是要迈到白厨子家,她的眼泪一直往外涌,她的心……很痛。
小云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拦着她急道:“年姑娘,馆主和主母有命,你今天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出去,不然奴婢会受罚的。”说着就把东年往后面领。
东年哪里肯听她的,绕过她还是往外跑。
小云一咬牙,说了声:“年姑娘恕罪。”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回拉,她的力气比东年大得多,不一会儿就把东年拉回了院子,推进了房里,在外面反锁上了门。
东年倒也没有发火,一被推回房间里,就呆呆坐在床上发愣。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听到白厨子死了就失了常态?
她明明没想那么做。
难道,是这个身体的本能?这个身体应该原本与白厨子关系甚好罢?
也是,想想白厨子刚刚一口一个“年儿”地叫着,还自称“白叔叔”,若不是另有隐情,怎么会有这种称呼?
东年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褥下面的那本书。
不过是一本食谱而已,为什么老白要她看过就烧掉?难道说,这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会引来什么祸事不成?但若真是如此,为何老白当初不毁掉,反而还要她看?
东年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手却不知话地伸向床里,在褥子下取出了那本书,一页一页地细读起来。
小云在门外提心吊胆地听着房内的动静,生怕东年会因为她适才的举动而记恨,或者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来。不过听了半天,里面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云想了又想,终是不放心,从窗纸上的那个洞里向里面悄悄看去,却看到东年正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书在读。
小云悄悄放了心。只要主子的书瘾上来,一般就不会理会其它的事。话说回来,既然年姑娘能专心去看书,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并不在意自己适才的举动了?
这样在外面守了大半个多时辰,眼见得天近黄昏,屋内光线暗了下去,小云急忙开了门,想进去掌灯。
开门时小云还在心里暗暗提防,生怕东年趁她一个不注意就冲出门去。哪知道东年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说了句:“这房里也暗了,小云把灯掌了罢,我爹娘回来时你记得和我说一声。”
听了东年这话,小云才彻底放了心,暗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点亮了房里的灯,之后才退了出去,也没有再锁门。
东年又看了会儿书,眼见着书已经记了大半本,忽地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小云进来道:“年姑娘,馆主和主母回来了,叫你去前厅呢。”
东年应了一声,合上书道:“你先帮我倒碗水来,我口渴得紧。”
小云忙将水倒过来,再看东年手上的书已不知去了哪里,她也没有在意,将茶碗端给了东年。
东年喝过水,就带小云去了前院。
厅里,东北方和姚氏都坐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难得的严肃。一向调皮的东华坐在下面的椅子上,也抿着嘴不开口。
房里满是凝重的气氛。
东年迈步走了进来,先给爹娘见了礼,方坐在下面的椅上,心里慢慢揣摩着当下的情况。
没用她猜多久,东北方已先揭开了谜底:“年儿,叫你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东年没有说话,心里想着大概是白厨子的事。但如果只是一个厨子过世,又何必专人叫人盯着她拦着她,现在又特意来告诉她?难道她的身体跟这厨子的感情真的不一般?还是说,这厨子在家里的地位……其实也有些微妙?
东北方见她没说话,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白厨子已经过世,这事你也知道了。小姑娘家,见多了生死之事毕竟不好,所以我才叫小云拦着你。刚刚听小云说,你倒也没怎么吵闹,想来也能体会爹娘的苦心。你倒一直是个让爹娘都省心的好女儿。”
东年垂头不语。
东北方本打算等她把话头接过去,这时候见她还闭口不言,只得硬着头皮把要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是这样。白厨子既然过世了,白婆子打算把他的尸体运回老家入祖坟,所以,以后白婆子都不能再贴身服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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