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纪晓芙回过头来,“连叔,发生什么事了?”这时,殷梨亭也回来了,他手里捧了一包红红绿绿的野果。
连叔催促道,“快,海沙帮的人追来了。”闻言,纪晓芙脸色一变,翻身跃上马,转头看了看狼狈趴在连叔背后的贝锦仪,道,“连叔你受了伤,贝师妹就让我来带吧。”连叔点头,贝锦仪就这样,跟个货物似的,被转手了。坐到纪晓芙的背后,贝锦仪暗暗地想,她一定要练好马术。
马蹄刚扬起,海沙帮的人已追来了,领头的那个猛地一抽马鞭,“快!给我追!”
好在,连叔买的马不错,没多久就将海沙帮的人远远抛在了后面。太阳逐渐西移,直到有一半沉到了山下。
“咦,前面有人家!”贝锦仪手指着前方欢呼。
大路的尽头,是一个凸起的土坡,土坡的一侧是一片翠绿的竹林,竹林前坐落着一间矮小的茅屋,屋顶还有缕缕青烟在升起。
贝锦仪兴奋道,“我们过去吧。”纪晓芙拉了下马缰,马儿在原地踏了几步,就在贝锦仪以为她会扬马奔去时,马儿掉转了头,“如若海沙帮的人追来,会连累到无辜的。”
殷梨亭赞成地点头,也跟着掉转了马头。连叔面无表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贝锦仪先是一愣,随后摇头,“纪师姐,你错了。如若我们离开,那么那家人才会真正的危险。”连叔同意地点头。
纪晓芙不解地看向贝锦仪,“为何?”贝锦仪手朝前后一指,“你看,这是条直路,中间没有十字路口,海沙帮的人如果寻着马的脚印追来,他们会认为我们转身离开了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个道理,我想他们会懂。”
纪晓芙点头,有些愧疚地道,“是我思虑不周。”贝锦仪摇头,她想的仅是去蹭一顿热饭,宿上一宿,而纪晓芙想的却是不要连累了无辜。
茅屋内住了一对年老的夫妇,也不知道是民风淳朴,还是老人太过寂寞,见到来了客人,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老婆婆将一锅粥,端了放到矮桌上,粥很清,只有少许的几粒米合着几片菜叶子漂浮在里面。这些米粒,几乎是老人的全部所有。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去林子里拣一些动物的尸体,或者是去挖野菜。乱世,农民难以生存,米粒尤其珍贵,特别是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
老人很少有客人来,房内没有多余的碗筷,便拿了一些竹筒杯子凑数。一旁的老大爷双手摩擦着衣服,讪讪道,“没有碗了,只能用这竹筒子代替了,怠慢各位了。”
纪晓芙忙站了起来,“老人家哪里话,应该是我们打扰了才是。”老婆婆满脸的皱纹都笑得被挤在了一起,“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能有客人来,老婆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吃过晚饭,天已经全暗下来了,古代的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早早地各自回了房。茅屋很寒酸,勉强只有一个阻风遮雨的地儿。殷梨亭跟连叔,被安排在了柴房,两个大男人没有什么好要照顾的。
但贝锦仪跟纪晓芙,老婆婆却是为难了。尽管,两人一再表示,不打紧,江湖儿女风餐露宿惯了。老人仍是执意地忙碌着将一间空闲的屋子收拾了,用木板搭了一张床,垫上些干枯的草席,再寻了几块古旧的似乎是野兽皮毛之类的东西铺在上面。
“老人家,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纪晓芙一面帮着老婆婆铺床,一面道。
老婆婆将掉落下来的草席,又重新塞回到铺着的皮毛下,笑道,“女孩子可是娇贵,哪能跟那些男人一样。”又左右瞧了瞧,看没什么遗漏的,这才出去了。
贝锦仪试着坐了上去,虽然有些扎人,不过还是蛮暖和的,就干脆脱了鞋袜,整个窝到床上。陶出那本武功秘籍,盘膝坐好,慢慢练习起来。纪晓芙送走了老婆婆,关好门,走到窗边,愣愣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风带着凉意,从窗口吹进来,蛰伏在各个角落虫蚁,吱吱吱地叫嚷着。
行走一周天后,贝锦仪睁开眼,见到微仰着头站在窗口的纪晓芙,惨淡的月色自窗口倾下,笼罩了一层深沉的忧郁。贝锦仪不安地唤了声,“纪师姐?”
纪晓芙背脊一动,迟钝了半天,才缓缓转过身来。她扯了下嘴角,“怎么了?”“你……”贝锦仪停顿了一下,拍了拍床板,草席被她拍得呜呜直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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